我低头吃可丽饼,假装自己不存在,队长才是这里的食物链顶端。
等格兰菲迪气消了,亚力酒又生龙活虎了起来,提议来点儿夜间活动,随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副扑克牌,被打发去刷碗还不肯放弃,说等他刷完碗再来玩牌。
加利安奴借口困了要回房间休息。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亚力酒在厨房很不给面子的啧了一声,“死宅,又要陪你那群老婆去了?”
“死宅招你惹你了?”加利安奴翻了个白眼。
我逐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看向了见多识广的队长,希望能得到解答。
格兰菲迪却只是笑,“别管他们。”继而抬手摸了摸我的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小泠该去睡觉了,记得刷牙。”
“嗯。”
轻轻地应了一声,我总是愿意听队长的。
……
洗漱好了,我端着盆栽敲响了队长的房门。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格兰菲迪站在门口,因为身形高大,遮挡住了门外人看向室内的大部分视野。
他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睡衣,整体形象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居家青年。刚刚洗过头发,发梢还凝结着往下低滴落的水珠,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洗发露香气,但这种香气消散得很快,如果不是一直待在房间里,在室外,不到三分钟就会全无痕迹。
睡衣干净整洁,没有任何污渍或折痕,新旧适宜。袖口一丝不苟地挽起,搭在门把上的左手白皙,骨节分明,看不到特殊的茧子和伤痕。无法从最容易暴露职业的手部得到他的身份信息。
但毫无痕迹,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信息。
“泠,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我不说话,格兰菲迪奇怪道。
“……生病了。”
收回视线,我低头看怀里恹恹的宝石花。
格兰菲迪微微一愣,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试探我有没有发热。我摇了摇头,举高了抱着的盆栽,“是它。”我的宝石。
格兰菲迪莞尔,接过那盆多肉,“先进来坐吧。”
第一次进入队长的房间,感觉有点新奇。
非标准的单身男青年的私人领域。整体是较深的色调,灯光黯淡,窗帘拉得很紧。衣柜里挂着一系列同款的黑色工作服,很难看出个人特色。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种书籍,基本上是一些推理小说,偶尔乱入几本儿童教育心理学、青少年心理学。
书桌台上摆放着一个透明白色长方体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七枝茎干修长、亭亭玉立的白色花朵,散发着诱人的甜蜜香气,仿佛能让嗅到它的人坠入一个香甜的梦境。
我盯着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花目不转睛,忽然听到身后正在给多肉看病的格兰菲迪温和地问道,“这是从波尔多的温室花房里摘的,泠认识这种花吗?”
“不屈花。”
我垂下眼帘,又用深渊的语言说了一遍,“这是「不屈之花」。”
如果我也不认识,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第二个人认识这种只盛开在深渊里的植物了。
“啪!”的一声。是陶瓷的盆栽被打碎的声音。
我睁大眼睛,迅速转身。
地板上,陶瓷碎片和土壤散落着,宝石花的根茎暴露在空气中,毫无生气。
格兰菲迪浑身剧烈颤抖,捂着脑袋,额头青筋暴起,脸上流露出了狰狞而痛苦的表情,喉咙发出嘶哑的低吼声。
——就好像在与头脑里某种控制着他的东西做着抗争一样。
……原来如此。
「不屈之花」,就是口令啊。
格兰菲迪将我按倒在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神色挣扎。我知道,他此时整个人是混乱的,这样的行为,只是在挣脱精神控制的瞬间,几乎本能地攻击对他说出口令的人。
我凝望着格兰菲迪,片刻之后,平静地松开了卡住对方手腕的手,放弃了反抗。
又一次的,将我杀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