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口气。
将人扶到他的位置上。
是个外国人。
深水和枝看了眼对方过于苍白的脸,他闭着那双刚刚给他印象很深的红眸,看上去倒显得十分无害。
贫血?低血糖?
只不过他没有过多探究的想法,因为普一靠近,他便嗅到了很淡的血腥味自对方身上传来。
果然,又是个麻烦的人物。
他坐在对方的旁边,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对方大抵因为昏昏沉沉对身体的掌控削弱了太多,整个人向他倒去。
深水和枝默默的伸出一只手扶了一下对方。
“……您在想什么?在想,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黑发的少年忽然出声,他缓慢的,重新睁开那双红眸,然后,唇边溢出了些许的血液。
深水和枝看着撑着他不倒下去的,接触着对方的那只手。
“咳咳……”
血流的更加欢快了。
就好像是因为他碰了对方一下,所以对方大出血了一样。
……他可能碰到的不是胳膊,而是大动脉。
【在想……和枝知不知道什么叫碰瓷。】
寄居于胸章中的初作幽幽的叹息。
“你……我……”深水和枝必然不会轻易暴露他的能力,但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他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
也幸好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不然他就有理说不清了。
黑发少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什么似的,摸出手绢,优雅的擦了擦唇边的血。
“吓到您了吧。”
即使用着敬语,他的语气却没有半分尊重的意味。
黑发少年的外表看上去极具欺骗性,看上去纤细瘦弱,肤色苍白,眼睛下面还挂着两个十分显眼的黑眼圈。
像是通宵修仙了几个月一样。
深水和枝得出对方比他的作息还要差的结论。
“您还是和以前一样沉默。”
费奥多尔露出细微的笑容,眼角余光瞥到深水和枝疑惑的眼神,他也没有去解答自己所说的似是而非的话语。
“我们是第一次见。”
深水和枝的语气冷淡。
费奥多尔只是笑笑。
“您是要去青森县吧。”
深水和枝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透着点十分天然的,毫无讽刺的关切:“如果你坐错车了……就尽快下车吧。”
费奥多尔一愣,眨了眨眼,做出这个表情,他终于透出了一些和脸符合的少年感。
毕竟很多人第一眼见到他,都会先注意到他一副随时倒下的模样,而不是那张称得上一声漂亮的脸。
费奥多尔摸出了一个苹果。
他并没有带背包什么的……这个苹果像是他从斗篷里变出来一样。
“您知道吗,在那里,有着全日本最古老的苹果树……”他拿着苹果在手中把玩,那只鲜红的苹果像是童话中女巫给予白雪公主的那只涂满剧毒的苹果一般。
“也是著名的苹果产地。”
深水和枝平静的看着他。
完全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下一秒那只苹果便被推到了他的面前,“您喜欢吃苹果吗?”
“不用了,谢谢。”
深水和枝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少年看上去仿佛哪里不正常。
哦,应该说是哪里都不正常。
深水和枝经过他的搅和,困意都褪去了不少,但他还是靠着椅背,不再看费奥多尔,闭着眼休息。
出远门什么的……还是太不适应了。
还没闭上眼多久,他便清晰的感知到费奥多尔似乎向他这个方向靠了靠,深水和枝掀开眼皮,看了眼对方苍白的侧脸,以及鼻尖弥漫着的似有似无的血腥味……放弃了。
初作沉默了。
深水和枝感觉不到,它可是清晰的感知到——费奥多尔身上的伤,是他自己故意弄的。虽然并不像是亲自动手,但伤的位置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十分刻意,只不过看上去骇人,顺带出点血怎么的,但伤势并不重。
这家伙……心机太重了。
想要接近深水和枝,的确,这种脆弱的模样很容易就让对方心软,而且给予对方的第一感觉也一定不会是什么恐怖的形象。
人总是容易对眼见着比自己弱小的,脆弱的多的存在抱有轻蔑和同情。
初作沉默了一会。
看着可能是真的是因伤而意识涣散,无意识靠近的费奥多尔,以及明明察觉到了却心软没有乱动的深水和枝,只觉得它当年完全选错了路线。
它就应该装成一副被迫参战的模样,然后故意搞得凄惨点,再悲凉点,找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在深水和枝面前。
然后说几句软化,最后再轰轰烈烈的死在对方面前。
对方一定会永远,永远的记住它。
而不是那么生硬的逼迫。
失策了。
连五条悟那个直如钢筋的木头脑袋都知道怎么拉进距离。
它居然没想到。
但是那时候的深水和枝……没有现在这么好骗呢。
初作想着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刚回过神,便见费奥多尔的斗篷都快搭在深水和枝的腿上了,这个绝对不能忍!
那深色的斗篷都不知道沾了多少灰!
于是费奥多尔感觉到了一阵带有杀意的寒风擦过他的脸颊。
一道不轻不重,带着警告意味的伤口浮现在他的侧脸上。
似是也察觉到了什么,深水和枝皱了皱眉,慢慢的睁开眼,便见费奥多尔对着他的半边侧脸上多了一道伤口,还在流血。
这……他,他真没碰对方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