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苏蕊,都长这么大了。”杜氏是和小辈话家常,倒叫许氏和苏蕊摸不着头脑。“我没少听人说起你的好话,都说你最是懂事明理。”
苏蕊硬着头皮道:“旁人谬赞,孙女愧不敢当。”
“你不是我孙女。”杜氏摆手,“人在做天在看,你是什么样的人,明眼人心中都有数。既然别人说你懂事,我想你应该是个不错的孩子。”
许氏发懵,隐约觉得不对。
杜氏朝苏蕊招手,声音放缓。“方才侯爷说,你在他面前告状,说我家苏离要赶你们走,可有此事?”
许氏终于知道哪里不对,杜氏刚才那番话着实挖了好大一个坑。她心提到嗓子眼,又是焦急又是气恼。
苏蕊到底年纪小,经事不多,闻言面无人色。
这话如何回答?
苏洮的老脸已经挂不住,心中对杜氏越发不喜。这个女人从来不知道给他面子,也从来不知夫为天的道理,真不知百年杜家的教养在哪里。
苏离心下为祖母喝彩,暗道姜还是老的辣。
杜氏似乎并不在意苏蕊的回答,又道:“你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孩子,想必最是懂得礼数规矩。倘若真有人让你们搬出侯府,你觉得这话有没有道理?”
苏蕊咬着唇,头皮开始发麻。
“杜氏!”苏洮怒喝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杜氏眼皮都没抬,“侯爷,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你也不懂吗?”
苏洮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你了半天。
苏蕊突然哭起来,“祖父,是我不好,是我惹了离儿妹妹生气。她骂我不是侯府的姑娘,还说像我这样的出身,以后不会有什么好姻缘。我心中难过,便跑来和祖母哭诉…若是因为孙女的缘故,引得你们失和,孙女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
杜氏拐杖顿地,声音大得吓人。
苏蕊被吓一大跳,哭声立止。
“你刚才说我家苏离说你不是侯府的姑娘,敢问这话可有错?”杜氏的声音不怒自威,一字一字重似千钧。
这话是对也是错,但苏蕊不敢回答,因为她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她泪眼汪汪地看向上座的苏洮,眼神惶惶又带着孺慕。
杜氏又是一个顿杖,语气更冷更重,“你的出身尴尬,说你是嫡女,你名义上的祖父却是一个破落户。说你是侯府的庶女,你又名不正言不顺。那些当家夫人何等精明,但凡是门第高些的人家,也不会聘娶你这样的媳妇。我家苏离实言相告,是不想你日后眼高手底,你不仅不知感激,以此告诫自己不可痴心妄想,反倒借此倒打一耙搅得家宅不宁。我倒是想知道,你是真懂事还是假懂事?”
苏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她身体摇了摇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乞求地看向自己的亲祖母。
许氏脸色胀红,根本不知如何反驳。
杜氏深深看了一眼许氏,目光在苏蕊身上划过,然后重重地哼了一声,对苏洮道:“侯爷,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若是没有,我便带她们回去,免得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苏洮还能问什么,他此时后悔极了。这个女人护犊子的性子从未变过,为了她的孩子,她可是能豁出命去的人。
他摆摆手,拼命维持自己的威严。
祖孙仨人出了西院,杜沉香和苏离一左一右地扶着杜氏。苏离眼中全是崇拜,紧紧抱着自家祖母的胳膊,“祖母,您真厉害!”
“祖母不厉害,如果祖母再厉害一点,你爹就不会中毒……”
“祖母,爹肯定会好的,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嗯,满儿说的对,我们都会好好的。”杜氏反握着孙女的手,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决绝,“以后若是再有人敢害我的孩子,我就和他们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