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宿谏容和钟景丛两人都没把此事当真。
倒是山下那些说书人和书生深信不疑,连夜写出了不少话本和故事,贩卖春画的小贩紧随其后,几个画师还因此狠赚了一笔。
武林中更是上至武林盟、下至寻常侠士剑客,再到整个魔教玄武崖,每个人都以为他们是真的、即将要奉子成婚,从此夫夫齐心、带领魔教开启江湖一片腥风血雨。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从魔教玄武崖传遍了大江南北。从江南“魔教教主为爱遍寻生子药”,传到了漠北“魔教教主为寻挚爱三年抱俩”,以至于南下到了苗疆和南海附近,已经离谱地变成了“魔教教主一胎八宝死里宠”。
听闻此事的南武林,倒是有好几个名家宿儒当场被吓得昏厥,强撑着没有晕过去的大侠们也是纷纷摇头叹息,觉得世态炎凉、人心不古,魔教崛起、就在须臾。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事件本身的主角却一无所知。
一来魔教教众们在偷偷筹备婚礼,没人会没有眼力劲儿地将这些传闻捅到教主和“夫人”耳边去;二来钟景丛和宿谏容忙着习武练剑,在魔教大殿寝宫内对招、忙得不亦乐乎。
钟景丛的内力终于修炼至最上一重,内劲绵延不歇,便也能在宿谏容手下撑着过更多的招数。他兴致盎然,宿谏容也不好拒绝,便是越战越勇、从玄武崖上,能一气儿打到崖下的石牢。
庚长老和戊长老还被关在牢中,戊长老的肚子愈发滚圆,手脚也有些水肿。庚长老小心翼翼地从门外接过来自己属下递进来的各类补品,心疼地看着戊长老,忍不住叹息道:“我就说等你生下孩子再回来,你偏不听!”
戊长老捧着炖着鸡汤的小瓷盅,皱眉喝了一口后,却还是小声嘟囔道:“不好喝。”
庚长老看了一眼远处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戊长老的手背、轻声哄道:“宝贝乖,这是汤也是药,等我们出去了、教主大婚了,我一定去和夫人学炖鸡汤给你喝。”
戊长老扁了扁嘴,最终还是捏着鼻子喝完。
两人头挨头地腻味在一起,看得远处的牢头眼皮直跳,忍不住地腹诽,他这石牢是不是名义上的死牢、实际上的月老祠——怎么每一对从这里出去的人,最终都稀里糊涂地走到了一起。
石牢之外,宿谏容“铮”地一声震飞了钟景丛的剑。
青冥宝剑飞出去,稳稳地被宿谏容劈手接住、握在了掌间:“我又赢了。”
钟景丛抿抿嘴,拭去额间汗水,咬牙道:“终有一天,我会赢的。”
宿谏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山门那边却传来了一阵戒钟的鸣响。戒钟是有人攻山的意思,宿谏容和钟景丛对视一眼,两人便一同极快地朝着山下赶去。
等他们赶到时,山门口的教众和玄武崖正殿寝宫附近的守卫都已经东倒西歪。被几位长老团团围在中心的女子一袭百褶覆纱白裙,耳穿明月珠、手持弯月刀,长发披散在脑后,鬓上结了个双平髻,髻上簪花、下垂白丝。
宿谏容:……
宿谏容:好家伙,又是个武林正道。
这白衣女子武功高强,同联手合攻的六位长老打了个平手而不露败绩,远远瞧见宿谏容和钟景丛,她一跃出了合围圈,手中的弯刀直指着钟景丛——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要喊出那句武林盟人人都会的“魔教妖人受死”时,她却清斥一声,目光决绝:“钟景丛,我澹台明月今日便要与你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澹台明月:“我赢了,我就要带宿谏容走。”
宿谏容:???
钟景丛听见她姓“澹台”,心中约莫有了个谱——澹台家也算武林大家族,他们远居于西南雪山中,武功路数与中原武林大不相同。
他眨了眨眼,缓缓地抽出青冥剑:“那你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