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这小姑娘检查仓库时,发现了不少用不成的。倒不是说坏了,那都是次的不能再次的东西,平日里那些看不起病的人家用的。”半晌,叶漪澜又道,“拿来治些小病还行,但若是用来防疫病,那肯定是不行的。”
关月正想答话,又听叶漪澜道,“再说了,这药价已经抬上去了,就是别处真有,你买得起吗?”
是啊,她买不起。
“姐姐,你来啦。”温怡忙完看见她便从远处跑了过来,笑盈盈的,让人看着就觉得轻松,“我仔细算过了,我们省着点用,应该能撑到下月底。还有这么长时间,总有办法的。”
“嗯,辛苦你了。”关月瞧着她,也笑了出来,“是很能干,难怪你哥哥平日总夸你。”
“啊?”温怡一愣,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哥还能夸我呢…”
“你跟着漪澜,医家的事情,我不懂,交给你们了。”关月心里也没底,不知现在该怎么办,但表面上还算稳得住,“药材的事情…我来解决。”
叶漪澜难得没拆她的台,但还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几个人都没再说话。
“这是怎么了?”温朝一来,就看见她们三个跟木桩子似的在那边杵着。
许久也没人搭理他,川连在后头没忍住笑出了声,温朝方一瞥过去他便溜之大吉,一时之间气氛更尴尬了些。
“傅国公的信。”温朝将手里拿的信递给关月,端了许久也不见她接。
叶漪澜看了半天,拿了个香囊朝她身上砸,“出什么神呢,人家叫你。”
“我听到了…这不是…”关月接过信封,刚一打开,还没说完的话便彻底卡住了。
“银票,及笄礼,给你的。”关月闭眼,将银票给了温怡,再开口时听着有些咬牙切齿,“真、有、钱、啊。”
过了一会儿,关月倚着廊下柱子,双手抱胸盯着温朝看:“你给我看这个干嘛?故意的?”
“我以为是公事。”温朝掩面轻咳了两声,这句话说得极没底气,“之前在云京…外祖父把家母余下的嫁妆…给我了…”
“那现在,你跟谢小侯爷比比,谁更有钱呢?”关月说这话的时,笑的十分灿烂,叶漪澜深觉危险,拉着温怡往后退了好几步。
“现在?”温朝想了想那一盒子地契,沉思片刻,“我。”
“哦,那我是最穷的咯。”关月叹气,转身离开道,“有钱真好。”
“她平时对有钱人,也没这么大火气啊…这是穷疯了吧…”叶漪澜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半晌,“但是…你有钱了,不就等于北境有钱了么?”
“嗯。”
“那她气什么呢?”叶漪澜挑眉,又去看关月离去的方向。
“嗯…大概是气,她最穷。”温怡想了半天,咬了咬下唇,“毕竟,连我都比她有钱了。”
“行了,原本也不是银子的问题。”温朝拍了拍妹妹的脑袋,抬眼见四下无人,“有什么事,你若是寻不到我们,就去同谢小侯爷说,蒋二公子…你防着些。”
关月正在书房看南星的回报,见温朝进来,轻笑道:“我只是怕如今这情形,她们太紧张。啧,我自家副将有钱了,日后军费,你出。”
“坐吧。”关月将南星的回信递给他,“过两日她便回来了,情况不太妙。漪澜说,如今这些余量,若是不出岔子,勉强能过得去。但这么多事情凑在一起,若说是巧合,我是不信的。”
“除了这个,还有件事。”温朝将书信放回桌上,思索片刻才道,“前线这几日不太安稳,都是小打小闹,这样的程度,战报送不到你面前,都在我这。”
“之前你把魏乾罚到了一营,正在前线,绀城附近。”温朝将一边的舆图打开,指节轻点战报提到的几个位置,“就是这里,据前线战报,南戎这几次打的都不是很凶,平日里大多是小型的遭遇战,但这几次像是有意骚扰,能取胜的时候,也会及时撤退。”
“天阙关…”关月看着舆图上温朝点过的位置,许久未发一言,温朝也不出声,同她一道仔细看着舆图。
“他们越界了。”关月声音冷了下来,“谢叔叔支援我们时走的是天阙关,在那里同他们打了一仗。之后我们忙得晕头转向,天阙关的守备盯地不够紧。”
“天阙关以南,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越过。”温朝将舆图的一角彻底铺开,露出这张旧舆图的全貌。
那一角上,有叡山,和鉴月湖。
“天阙关背后便是绀城。我记得绀城,有过一战…那天阙关以南…”温朝话还没说完,便被关月打断了。
“绀城大捷,将领不是舒尔木。那一战越过天阙关的兵力,全歼;他们所谓天纵奇才的将领,不过如此。”关月抬眼,笑意中带着轻蔑和不屑,“他们如今对绀城,没有半点了解。”
“越境的兵力并非精锐,能让我们看出端倪来,更非潜行的好手。”温朝仔细看了战报提到的几个位置,都环绕在绀城附近,“他们是来画图的。”
关月抬眼看他,随后点头轻笑道:“这是明着告诉我,他们要打绀城;呵,可真有自信。”
“我们能把他们打回去一次,就能打第二次、第三次。”关月将舆图随手一卷,绀城的位置依旧露在外面,她盯着那里看了许久——
“若是越过来了,结局会与从前,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