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的时间在一周以后。
举办画展的地点在临州市艺术中心,总共举办三天时间,受邀的艺术家们会随时出现在现场。
姜清宴第一次参与这样隆重的画展,司镜又恰好有公事,只得在开展第一天安排了人接送她的来回。
对姜清宴来说,没有司镜陪同她会逛得更舒服。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的画被安排在了中央大厅里的正中位置,其他人的作品都排列在两侧,像是古代朝堂上面见皇帝的臣子。
这样的寓意让许多观展的人们驻足,人们查看着作品前的画家简介,人群里发出絮絮不止的议论声。
“这个画家从来没见过啊,怎么作品能放在中间啊?”
“我听说过,几年前Fiona大赛的冠军,不过比赛以后就没什么动静了。”
“她的画有很强的个人风格,不是一眼惊艳的类型。”
姜清宴忍不住停下脚步,不自觉地接收着人们对她的评价,有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奇妙感受。
然而这种奇妙的感受,被一句激昂的“这幅画我要了”给打断。
根据画展的规定,观展的人们在画家同意交易的情况下,可以买下正在展出的画作。
很快,姜清宴被工作人员请进了艺术中心的办公室。
负责人是个温和的年轻男性,跟刚才想要买画的男人一起等她。
那人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其貌不扬,黑瘦且微驼着背,腋下夹了个皮夹,手上套了好几个金戒指,面上笑容总有那么几分算计的意思。
姜清宴扫了一眼,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负责人上前迎她,笑着介绍道:“姜小姐,这位就是……”
“哎,不用,”那黑瘦的男人一挥手,“我亲自跟姜小姐谈,你出去等。”
按规定,买卖双方有沟通的权利,负责人便点头答应:“好,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们二位商量好了只管叫我。”
等负责人出了办公室门,那黑瘦的男人就伸手进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跟打火机。
姜清宴眉心微蹙,开口制止他,“先生……”
他突然“啧”了一声,把打火机跟烟盒一股脑塞回裤袋里,语气是夸张的愧疚:“哎哟!瞧我这脑子,这里全是画,这要是一个火星子飞过去那还了得!”
姜清宴没有应声。
他双掌一拍,十分诚恳地向姜清宴自我介绍:“姜小姐,我叫谢山南,山顶的山,南方的南。我非常喜欢你的作品,但是我对这个画展的报价非常不满意。”
他露出惋惜的表情,双掌有节奏地上下摩擦。
姜清宴对他颔首,客气地回答:“这个报价是相关人员建议的,我担心擅自更改会影响这一行的生态,非常抱歉。”
“不不不,你误会了,”谢山南举着双手连连摇摆,随即再次双掌一拍,眯起眼睛对她咧开嘴笑,“我是觉得三十万太便宜了,这样,我给你五十万!不过嘛,我想要你帮我一点忙。”
他伸出右手,对她大张着手掌,嘴角挂上势在必得的笑。
姜清宴的神色渐渐凝上冰霜,她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了,是在韩悠宁的葬礼上。
这个谢山南是临州市古玩圈子里的人,而且还是颇有地位的,否则不会能参加韩悠宁的葬礼。
那么她能帮上的忙是什么呢?
姜清宴不置可否地回答:“说说看。”
“漂亮!”谢山南又是一拍手掌,“这个古玩圈子啊,司家跟韩家平分天下,现在韩家负责这一块的韩悠宁没了,这天就要变了。但是我不想让司镜一家独大……”
他越往后说,越显得欲言又止,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是“我知道你明白”的表情。
原来目标是司镜。
姜清宴明了地微微一笑,“接着说。”
谢山南摸着自己梳得油光锃亮的鬓角,踱着步走到办公桌边,自言自语地说着:“司家根基太稳,我要先弄掉她的几个盘口,看看效果……”他转向姜清宴,语气也变得诱导:“韩悠宁刚死你就跟了司镜,说白了也是为了钱,这样,我就先给你二十万,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如果你能帮我,钱我管够……怎么样?”
姜清宴抬手抚了一下冷棕色的长卷发,若有所思的样子。
依靠她自己的能力,要撼动司镜非常困难,借助外力倒是能为她的计划增加更多的可能性。
但眼前这个谢山南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她也需要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