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珞是女帝的伴读,十三入宫,十四入朝,如今二十岁,比顾阙年长两岁,然而这两岁之差,却差距甚远。
颜珞在朝堂上浸淫六年,而顾阙依旧是门外汉。顾阙一路走来,乡试、会试、殿试都不算差,饶是如此优秀,在颜珞面前,依旧算不得什么。
出列后,颜珞将四杯酒递给前面四位长者,顾阙不识得他们,但他们留着胡须,有的胡须都已呈白色,可见年岁不小了。
敬酒过后,四位长者露出笑容,都高兴地饮下杯中酒,颜珞接过酒盏,唇角带着温柔的笑,将酒盏放回酒盘。
自己也回到主人席上。
顾阙也不多问,反是颜珞慢慢与她介绍,“第一位是怀章王,是陛下叔父。”
顾阙颔首,“记得了。”
“第二位是恩国公,与先帝同岁,不过先帝走了,他还活着。”
“第三位是国舅,是太后的胞弟,也是魏国公。”
“最后一位年岁最小,是康乐郡王,是陛下的小叔。”
顾阙一一记住了,连连点头。颜珞忽而说道:“记住他们的脸,都是些老狐狸。如今太后干预朝政,与陛下平分秋色,这回参与科考的晋国公便是太后一党。”
顾阙思考了会儿,皇位上只有一人,哪里能容得旁人指手画脚,太后与陛下之间母女不和,下面的朝臣就会拉帮结派,科考一事多半是晋国公借机扶自己的人上位,而陛下与丞相合谋彻底拔了晋国公。
晋国公又掌握兵权,这回,太后怕是吃亏了。
她胡乱想着,下面的人推杯换盏,乐在其中。
颜珞稳坐主人位,下属端着酒来敬酒,颜珞也不推拒,甚至是来者不拒,谁敬酒都会喝。
喝了十几杯后,她的脸色依旧很好,顾阙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喊来听澜低语一句。
片刻后,听澜端来一杯奶放在颜相的食案上。顾阙同颜相说道:“这是甜牛奶,很甜的,能解酒。”
其实就是旺仔牛奶,听说能解酒,不知道真假,总比醒酒茶好喝。
颜相喜欢甜味,旺仔牛奶也刚好适合她饮。
颜珞不疑有它,端起甜牛奶就喝了,奶入嘴里有一股甜味,浓郁但很甜。她眯住了眼睛,很享受,接着又喝了一口。
没等到下属来敬酒,她就一杯牛奶都喝完了。顾阙见状,让听澜又去准备一盏。
颜珞这时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唤了声:“世子?”
顾阙抬首,那双眸子如霜若雪,似琉璃,带着水润,她咽了咽口水,颜相姿态雍容优雅,美丽无双。
“嗯,在呢?”她也轻轻地回应,害怕吓着了对方。
颜珞轻笑:“哪里来的牛奶,怎地就那么甜呢?”
顾阙笑了,哄孩子的饮料能不甜吗?
厅内客人欢笑,她压着生意告诉颜珞:“你如果喜欢,我那里还有许多甜的,比蜜糖都甜的。等到有空的时候,颜相可要试一试。”
这回,顾阙没有说那句你喜欢就好,而是告诉颜珞,自己还有很多,都想让她试试。
是毫无保留地分享。
颜珞笑了,握着顾阙的手腕忽而用力,忽而,面前多了一抹影响,是怀章王。
颜珞蓦地松开顾阙,笑着看向对方,“王爷今日亲临,是颜珞的福气。”
“颜相客气了,大魏第一女相,陛下扶你上位可是用了一番心思,您切不可辜负陛下。”怀章王言笑晏晏,目光却落在皮白肉嫩的顾世子身上,叹道:“颜相好福气,得如此郎君。”
颜珞笑了,“王爷美妾百余人,怎地羡慕我了。”
她的语速很慢,声音好听,看着怀章王也是笑容优雅。怀章王是陛下叔父,身份尊贵,权倾朝野,妾室算不得什么,哪怕年过五十,孙女及笄,也照样有十五岁的小妾。
然而顾阙却皱了眉头,看向怀章王的目光里多些淡淡的厌恶,很快,她就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怀章王笑着离开了。
颜珞端起第二杯甜牛奶喝了一口,唇角沾了些奶渍,自己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
宴席至黄昏时分才散,顾阙将最后一位客人送出顾宅,颜珞微醺,已回去休息了。
回到前厅,她累得瘫坐下来,半晌都没有力气再动,成亲累,今日待客更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