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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虽然狼狈,裴骁南对待齐弘生的态度依旧恭敬。

刀疤脸在旁边哟了声:“这不是裴总吗?得了便宜还卖乖——”

齐弘生抬手制止:“阿南也跟了我这么久,没功劳,苦劳也是有的,你这么说未免寒他的心。”

纵使齐弘生明面上将他视为心腹,可也只是将微不足道的酒吧交予他经营,始终没有袒露自己的核心利益。

这回的走货更是没跟齐弘生打招呼,他自然疑虑甚重。

“现在的世道不太平,娜斯佳的事儿不少人怀疑是我指挥你做的。”

他露出打量的目光,试探道:“阿南,你很聪明,这一计说得上一石二鸟了。”

一旁的刀疤脸冷笑一声:“怎么偏偏那么赶巧,你倒是没什么事儿——”

伊文还拿着苹果啃,囫囵反驳:“怎么就不可能?不是有人说了吗?南哥察觉到情势不对,人刚走警察碰巧来了。”

郑青宇知道齐弘生生气了不好惹,他们也插不上嘴,默默用手肘撞过去:“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插嘴。”

齐弘生:“阿南,我信任你,也要服众。你既然替我办事,我也想把更重的担子交给你。”

他撑着手肘思忖:“你知道我无儿无女,伊文是我大哥托付给我的孩子,但他还小,性子也干不了这行。”

“西佧前段时间找过你我也知道。”齐弘生调整了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但论到接班人,只有你最合适,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裴骁南垂眸,眼神如雪冰封,只是应声:“齐爷对我信任,我很感激。”

齐弘生从黄梨木的座椅上站起来,有意般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贺家你该知道。”

拍的那一处正好是方才被砸到的位置,疼痛逐渐从皮肤渗透到骨子。

裴骁南仍脊背挺直,如一把笔直的刀,像是感知不到疼痛:“当然。”

这段时间,齐弘生保险起见没再走货,可也盯上了更大的单子。

近些年贺家的产业扩张,无论是军|火,还是赌场,都算得上头号人物。

如果能谈成合作,自然是能解决暂时的燃眉之急。

“我跟那位贺总约好时间见面了,但现在,阿南,我想你去最为合适。”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个个神色各异。

也心知肚明,这是齐弘生对裴骁南的一次试炼。

从怀疑开始,罪名就可能成立。

越是在这条不归路上走得久,越是要如履薄冰,这道理别人懂,齐弘生更是深谙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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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时晚寻眼睫微动,鼻息里充盈着清新的香气。

凛冽、冷柔,像是冬日里的皑皑白雪降落在翠绿的松林。

床上的人睡颜乖巧,金灿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闭眼时,五官轮廓柔和纯净,宛若一只被白色羽毛丰盈包裹着的夜莺。

睁开那双清澈的眼睛时才会给人一种极大的反差。

仿佛周身有她自己建立的城堡,闲杂人等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恍然间,时晚寻翻了个身,正好对视上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醒了?”他又将目光挪到那一束精心照料的玫瑰上,淡声:“等会儿陪我出去一趟。”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窗外已然光线大亮,看样子快到正午。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惊奇的是,裴骁南居然能这么耐着性子等她。

她梳着偏粽的长发,在阳光在勾勒得像糖汁的色泽。

见男人看了眼腕表,她只得硬着头皮问了句:“裴先生,早上你等了很久吗?”

他薄唇微启:“等你难道不是我的义务?”

“……”

两人明明貌合神离,偏偏私下的裴骁南,还得将这股子作风贯彻到底。

说话间,时晚寻才发现他今天没有穿衬衫,而是一身运动休闲的装扮,人高腿长,显得比平日里好接近了几分。

可周身总存着一股若无若无的疏离感,如难以消融的冰层。

路上车程稍显颠簸,一个小时候后,那辆车停在了球场旁的停车场。

太阳当空,照耀在一望无际的绿茵草场上,炙热的温度让她抬起胳膊,用手挡住耀目的阳光。

她观察了下场地,大概明白这地方是高尔夫球的场地。

而这一片草场乃至后面的庄园,都是贺家的场地。

见客人到了,贺家的管家礼貌性迎了上去:“二位稍等,贺总正在换衣服。”

五分钟后,贺祈山才不紧不慢走过来。

男人穿了身裁剪合度的银灰色西装,点缀着波纹的领带周正,单手抄兜,笑意温和。

不同于裴骁南给人的压迫感,贺祈山戴着金边眼镜,走过来这段路,唇边自始至终携着几分笑。

这位贺总名誉在外,看似温文尔雅,说是每年都会捐钱用于慈善,但常年称病,神秘到很少露面。

不过听闻他长相斯文俊逸,所以不少媒体会盲目给他冠上光环。

只有西城盘踞已久的才知道整个贺家是根部就开始腐烂的存在。

贺祈山扶了下镜框,主动伸出手问好:“幸会裴总。”

“久仰大名,贺总。”裴骁南寡淡地回握,只是碰到了指尖,便感知到男人冰凉的手。

冷的不像人的温度。

两个人站在一起,气质宛若两个极端。

时晚寻白皙的脸颊被晒得微红,舔舔唇,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着。

“是渴了吗?”贺祈山的观察力很细微,将框里的一瓶水递过去,“喝矿泉水就好,没开封过的。”

“贺总谢谢你。”

她拧开瓶盖,清凉的水流顺着喉管躺下,缓解了些许热度。

由于唇色潋滟,少女嫣红的唇更像饱满多汁的荔枝,诱人采撷。

压着唇边的弧度,贺祈山别有深意道:“抱歉,还不知道你要怎么称呼?”

时晚寻没料到他会问及自己,愣怔着回答:“我姓时,时间的时。”

倏地,贺祈山发出感慨道:“时小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镜片下,是一双藏着阴鸷念头的眼睛。

仿若下坠的黑洞,只不过他会将所有的阴郁藏匿得滴水不漏。

时晚寻又仔细看了会儿他的脸,试图在脑海里捕捉一丝回忆,却始终想不起来。

她会在别的地方见过贺祈山吗?

气氛凝滞,她只能不咸不淡客套说:“贺先生说笑了,”

两人间旁若无人的对话自是引得裴骁南不悦。

同样是男人,这样殷勤的举动他不可能不知道对方怀揣的是什么心思。

他磨着后槽牙,气压极低。

贺祈山低声咳嗽了几声,又打起精神道:“家里正好设了午宴,不如时小姐和裴总一起过来用餐?”

裴骁南并没有顺他的意,而是话锋一转:“听闻贺总高尔夫球技术不错,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领教一二?”

管家来到贺祈山身边,似乎是想劝说什么,却被他回绝。

“裴总是客人,既然过来了,我没有不作陪的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压迫感几乎要剑拔弩张。

贺祈山扯了下领带,邀请道:“那就请时小姐来当裁判吧。”

嗓音温和得像是桃李春风。

时晚寻摆手拒绝:“不好意思啊贺总,我不是很清楚高尔夫球的规则。”

“不如这样……我教她跟你比赛如何?”裴骁南将球杆递到她手里,嗓音戏谑,“这样的参与感似乎更好。”

贺祈山只得同意,挪步到目测好的位置前。

管家过来放了一颗高尔夫球后,他也调整着挥杆姿势,模样凝神专注。

他身体病弱,很少费体力去打球,可今天的胜负欲也像一团滋滋燃烧的火焰,落在草坪里。

瞄准击球后,那一颗球在空中划过轨迹,一路蜿蜒滚落至球洞中。

落在时晚寻这样的新人眼里,确实算得上球技了得了。

她不熟稔地握着球杆,感受到身后高大身影的覆盖。

两人间并没有贴得多紧密,甚至看动作,算得上一场正式的教学。

但她仍然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连耳根都在发烫。

裴骁南拨开她耳边的碎发,薄唇贴近她的耳廓,吐纳的温热气息酥麻一片:“小夜莺,专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