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皇帝话里的未尽之意,江殊澜眉头轻皱。
没想到他连宫宴都等不及,今日便开始旁敲侧击。
不待临清筠开口,江殊澜便径直道:“皇上,临将军的伤还未好,仍需静养。我的身子也未完全恢复,恐不能担此重任。”
“不如让更合适的人陪四皇子游览京都?”
皇帝指尖在桌面轻点了两下,问临清筠:“临将军的意思呢?”
临清筠顺着江殊澜的话说:“公主所言极是。”
“那你们觉得,谁是更合适的人选?”
江殊澜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说辞:“云月公主自幼在京都城中长大,熟悉各方景致。且四皇子远道而来,云月公主身份尊贵,不会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如此一来,也是两国皇子与公主之间的一桩美谈。”
江殊澜也言辞暧昧道。
江柔今日很反常地没来猎场。
她应是还未找到更好的法子处理凌乱且极短的头发,加之上次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才不愿出现在人前。
京都民间甚至已有人开始给江柔出主意,说她不如就此剪了头发去山里做姑子。
寻常百姓应不敢如此议论这位被皇帝视若珍宝的公主,就是不知在背后传这种奚落言论的会是谁。江柔目中无人,得罪的人应该不少。
江殊澜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能拿来挡挡麻烦事也好。
皇帝沉默下来。
他不是看不出江殊澜的意图,却一时找不出否决她这个提议的理由。江殊澜已经明言自己身体还未痊愈,他不能当众勉强她。
“皇上,本王也很期待与才貌双全的云月公主相识。”
墨玄峤的声音忽然响起。
江殊澜侧首看向方才走近的墨玄峤,又很快收回目光。
他竟会配合她。
恐怕目的不纯。
临清筠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捻了捻,眉梢不耐烦地压了压。
皇帝面色有些难看。
江殊澜这便开始公然忤逆他的意思了。
若她当真手握兵权,恐怕……
柔柔被人剪了头发后每日都在生气难过,求着他处置了江殊澜。但他还不能动江殊澜。
若是知道这件事,柔柔恐怕会更加委屈。
他针对眼前这三人的试探和乱局未做成,反而让江殊澜把柔柔算计了进去。
大启民风开放,男女同游并不算什么,但两国的皇子与公主同游,很难不让人揣度其中深意。
他虽不满意让范明真做柔柔的驸马,却也不愿意让她去和亲。
一旁压抑许久的太子终于忍不住出声:“四皇子,孤的妹妹最近身体欠安,恐怕……”
“大启竟无力照顾与供养公主吗?怎么都身子不适?”
墨玄峤打断他的话。
太子被他问得一噎。
如今大启只有两位公主,若坚持说全都病了,恐怕只会让人以为大启是有意推脱。
偏让人陪四皇子游览京都这件事又是父皇主动提起的,恐怕不能含糊过去。
总不能让他这个太子作陪吧?墨玄峤还不够格。
“罢了,此次便让云月公主尽尽地主之谊吧。”
皇帝把事情定下。
“不过,四皇子今日既猎了鹿来送与你,澜澜可有何回礼?”
皇帝另起话头,“听闻在北武国,战士们猎得美鹿后都会赠给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作为公主,你可不能失了气度与礼仪。”
江殊澜深深地望了临清筠一眼,右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
皇帝话里话外都把她和墨玄峤扯到一起。
这只笑面虎是准备今日就把想让她去和亲的事摆上明面?
江殊澜心里烦闷但面上不显,正欲开口时却听见临清筠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回皇上,方才那把匕首便是公主与末将一同送给四皇子的见面礼。”
听出他话里的维护之意,江殊澜的心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