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早上,他起床后无事可做,正百无聊赖玩游戏抽卡,梁成衍亲自过来,拎他去医院复诊。
“……我真不用去。”
谢云氤眼巴巴看着梁成衍,漂亮眼睛满是愁绪,叫人一看就心生不忍。然而梁成衍对他太熟悉,只稍微一顿,就狠下心肠,板着脸说道:“你已经拖了半个月了。”
“可我觉得我恢复挺好的,不用再跑医院了。”
谢云氤满口振振有词:“我是正主本人,我自己最清楚自己身体状况——不去行不行?”
“……不行。”
梁成衍严肃道:“你要是不去,我就打电话给你爸妈。”
“……”
听见爸妈两个字,谢云氤立刻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我去我去我去!”
可恶的经纪人,知道他最怕爸妈担心的唠叨。
他只得爬起来,慢吞吞换好衣服、慢吞吞穿上鞋子、慢吞吞钻进车里。
……车,走得很快。
谢云氤在车上戴好棒球帽、口罩、黑框眼镜,几乎把整个人都遮起来,才下了车,溜进医院大楼。
这是一家很专业的康复医院。
董晓与梁成衍都跟在他身后,帮他跑上跑下,谢云氤全程没说话,表情淡淡的,快速检查完毕后,走进医生办公室。
“还是老样子。”
中年女医生仔细查看他拍出的片子,盯着某个部分好一会儿,口中说道:“好消息是维持原状,坏消息也是。”
谢云氤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嗯了一声。旁边梁成衍却急切问道:“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还是以日常保养为主。”女医生说道:“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受凉……但也可以做一些缓慢的热身,保持一定量的锻炼。”
谢云氤拍片的身体部位,是右腿。
准确的说,是右腿的肌腱。
他不甚在意地听完,敷衍随意地道谢,起身告别。身后梁成衍眉心紧锁,比他更像患者本人。
走出医院范围,谢云氤急匆匆上了车,方解开口罩、摘下帽子,长舒一口气。
董晓笑道:“医院里味道是有点不习惯。”
……不是不习惯。
谢云氤暗道:他是太习惯了,才不喜欢。
车往回开,梁成衍路上没说话,只有语音提示不停在响,像是在联络什么人。谢云氤其实看出来他在做什么,但没有出声。
青年抿了抿唇,眉宇间一丝怅惘,他刻意别过脸,往车窗外看。
“嗡嗡嗡……”
梁成衍手机响了。
他瞥一眼陌生号码,接听起来,“你好,请问哪位?”
……片刻,他眉心紧锁,深深拧成一个结。
他简短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对谢云氤道:“这几天,有记者跟着你,你有没有注意到?”
“诶?”
谢云氤茫然,他毫无所觉,一点也没注意到什么记者。
梁成衍在手机上操作几下,放大几张图片,给他看。
谢云氤看了一眼。
照片明显是跟拍,外面和家里都有。有那天在停车场、他与顾应礼站在同一个电梯里的;也有家门口的花海式红玫瑰、宣文宾的法拉利跑车十分显眼。
还有一张角度很特别,是在谢云氤的家门口拍的。照片里,他与宣文宾面对面站着,在说什么话。
显然,一直一直跟着他。
谢云氤愈发抿紧唇。
梁成衍揉了揉额角,无奈说道:“还真是胆大包天……但是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现在他们主要目的就是要钱——我先问问你,顾应礼和宣文宾,这都怎么回事?”
“……我和他们没关系。”
谢云氤神色恹恹,低声说道:“而且这什么也没有,就是说了几句话。”
梁成衍反问:“那十万朵红玫瑰呢?”
“……”
谢云氤无话可说。
找顾应礼和宣文宾澄清自然也不现实。他垂眸想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等等……照片我再看看。”
梁成衍把手机递给他,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没想到又有狗仔盯上你……”
不过,这倒也侧面说明,谢云氤渐渐开始红了。
谢云氤却没听他说什么,而是专注查看那几张照片。
果然,照片里都少了一个人。
……傅斯隐。
想起那个男人,谢云氤心头飘过某个念头。
他找到傅斯隐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在一阵默认铃声后,电话接通了。
他攥紧手心,故作若无其事道:“傅先生?”
“我能不能……借用……嗯,请你帮个忙?”
“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电话的另一边,男人回应得很快,彷佛也很好说话。
青年看着窗外,状态有点小紧张。然而,他却不知道,电话的另一头——
在他开口要帮忙时,那双幽深的黑眸,陡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