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李易安接回来。”
“当年临安相见,我曾问她,可有心愿。”
“她说,家已不存,唯求一日能还于故土。”
“她做梦都想回明水,回汴梁,回青州。”
“明水是她恣意明媚的年少时光,汴梁则是她名声大振遇佳偶的地方,青州是她赌书泼茶自号易安的十年光阴。”
“她想回来,那便接她回来吧。”
她的照姐儿已经是个七旬老人了,熬不过明年的盛夏。
岳飞眉心微动“你打定主意了?”
荪歌颔首。
岳飞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的放在桌上,言辞激烈“你这是在拿自己当性命冒险!”
“临安,是秦桧的大本营。”
“这十数年,你在暗中经营北方的沦丧地,他又何尝放松过对临安对南宋的把控。”
“他但凡对你生了杀意,你就会埋骨临安。”
“你这简直就是在拿性命赌。”
“当年,你都不敢赌秦桧秦桧泯灭的良心是否还有残存,今时今日,为何又愚蠢的性命相赌?”
“赌徒,十赌九输!”
荪歌面不改色,重新为岳飞斟了一盏茶“先消消气。”
“岳将军,易安居士于你有恩,我知晓以你的品性,必定已尝试派安插在临安的人手营救她,可无果。”
“秦桧想在临安藏一个人,那就如同大海藏水,没人能发现。”
“我此去临安,也不单单是为了救她。”
“要想尽快等来久盼不至的时机,临安也会是一步好棋。”
“将军,信我。”
“退一万步讲,我也是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了,舍生取义,不亏啊。”
“有你,有文郁,有张宪,有弃疾,我并不担心身后事。”
这十几年,她铺下的薪柴,只差一股东风,就能燃起燎原大火。
“岳将军,我的家底,我的孙儿,就暂且托付于你了。”
岳飞面沉如水“你这般放心,就不怕我取而代之?”
荪歌挑挑眉“汉昭烈帝白帝城托孤诸葛孔明,可曾担忧孔明窃位?”
“再说了,你若窃位,必是弃疾不堪大任。”
“那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岳飞叹了口气“先生,我会守好你的家业,等你回来。”
“你也是个疯子!”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你是半点儿不听。”
岳飞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荪歌拱手笑言“将军慧眼!”
荪歌并没有在府中久留,就轻车简从前往临安。
别人总在忙忙碌碌寻宝藏,她总在忙忙碌碌赶路!
在辛弃疾翻来覆去给孙氏讲述燕京之行见闻,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脱身时,荪歌早已离家。
在知晓荪歌此行目的是临安见奸相秦桧后,辛弃疾的心高高悬起。
这明明就是一个十死无生的选择。
这些年,死在秦桧手上的人何其多。
“岳将军,您怎不再劝劝祖父他老人家。”
这世上,哪有鬓如霜的老人不停千里奔波。
岳飞沉声“于私,他去救他的家人,有情有义。”
“于公,他身陷险境,伺机促大业时机。”
“如何劝,又怎能劝的了。”
“弃疾,你若想为你祖父分忧,那就得尽快的上手处理各种事情。”
“与其忧心,不如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