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在心中默默说了声,无趣。
而酒鬼和尚在听到谢玄景的话后,神情有些癫狂:“我不过就是靠自己的本事赚点钱花罢了,那些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他们做了亏心事之后,只要我做完法事他们就安心了,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又有什么错?”
“我若有错,那师父就没有错吗?当年师父为什么会收下神光师弟?真是因为那句‘见此幼子,如见神光’?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神光他无……”
话未说完,普众住持便叫小沙弥堵住了他的嘴,直接将人拖下去了。
这时候不过是寺门刚开得时辰,明霜这几日来的都是最早的,故而此时寺中除了她一个香客外,并无旁的人了。
她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秘密,可那个和尚话又没说完,当年的事情,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明霜正思考着,身旁的飞远淡定地吃了一口糕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师兄他一直嫉妒公子聪慧,这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
飞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神志不清了?
明霜心想,未必吧,她看他说话的时候挺有条理的啊。
面上却是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道:“树大而招风,谢公子过于优秀,难免会惹小人嫉妒,不过我们都不会信那些话的。”
待到众人散后,明霜走到谢玄景身旁,垂眸看着白色衣角上的污垢。
而后手中的绢帕递向他,明亮的眸中带着关切道:“公子的衣服脏了,用帕子擦一擦吧。”
这是明霜这些日子来承恩寺抄经后,头一回主动跟谢玄景说话。
这些日子,她与飞远的关系处得极好,二人总说说笑笑的。但一到他的面前,面上的笑意便会收敛许多,像是故意避嫌般,就连视线都很少落在他的身上。
谢玄景的视线落在那张水青色的绢帕上,边角绣着一个细小的月明如霜的‘霜’字。
见谢玄景没有动作,她的眼中难掩失落之色,手指微微蜷起,有了退缩之意。
下一刻,谢玄景接过绢帕,道了声:“多谢。”
明霜的眼中涌出淡淡欣喜之色,摇摇头:“公子不必客气。”
绢帕上带着清淡的海棠花香,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了那日所吃的小兔子糕点,也是这个味道。
她似乎很喜欢海棠花。
只可惜,擦拭过后帕子上沾染上了污垢。
谢玄景丢掉绢帕的动作一顿,看向明霜:“下回洗干净了还你。”
*
只不过谢玄景没找到机会将绢帕还给明霜,因为第二日,明霜就不来承恩寺了。
这几日明府都格外热闹,因为扬州传来了信,说是他们已经起身来京城了,要将那个过继的孩子送到明家来。
收拾屋子,采买孩子喜爱的小玩意儿,明鸿升还特地吩咐了厨娘,等那孩子来了以后,明日的饭菜定要做几样扬州菜式,就怕那孩子吃不惯,那孩子的屋子被安排在周氏的院子里,如此种种,可以见得明鸿升对这个孩子有多么的重视。
倒是与被随意安排在客房的明霜,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府中的下人都清楚,这孩子过继到周氏和明鸿升名下,那就是他们正经的小郎君,不是明霜这个寄人篱下的‘堂小姐’所能比拟的。
然而明鸿升越是看重这个孩子,周氏心里头就越是不舒服,到底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又怎么可能真的喜欢呢?
可平时对周氏滴水不漏的明鸿升,却因为被后继有人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注意到周氏的不虞。
而明霜将周氏的神情尽收眼底,她低垂眉眼,嘴角微扬。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