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楽作为太子,自然也要加入到迎接秦王的队伍之中。
他看着嬴荡龙行虎步的样子,心中不免赞叹了一句“秦王好精神!”
按照昨夜的阵势,嬴荡应该没有休息多长时间,甚至说,他昨夜压根就没有休息。
可此时,嬴荡的仪表依旧完美,看不处丝毫倦怠。要知道,他可是远道而来之人。
虽说,嬴荡正直茂龄,这给了他“肆意”的本钱,但姬楽不得不承认,权力的**确实有一种让人年轻法力。
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秦王此行,誓在问鼎。
姬延当然也知道,所以今日的他有些厌厌,再加上昨日宫中出的烦心事,大周的天子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精神去应付嬴荡。
今天一大早,天子就移驾到太庙之中,大宗伯这几日已经将朝与祭的事项都安排好了。
根据周礼,诸侯朝见天子,有一系列繁复的流程。如果是昭王天子之前的时候,就算流程再复杂,各个诸侯也都老老实实按规律,办事,只是现在今非昔比。
在朝见当日之前,早就有秦国的礼官来到大周,和宗祭商量朝见事宜。
事实上,各国诸侯在争霸的过程中,进行会盟相王,在地位上已经和周王相同,“相王”顾名思义就是互相尊王。上古有三皇,而后五帝,他们作为文明的始祖,被大周的建立者直接推上了神位。
所以活在人间的最高统治者便是“王”。
相继称王的诸侯们意图很明显,他们已经和大周公室从君臣、从属的关系变作并肩同行。
秦国在魏齐两国“徐州相王”之后不久,也去“公”号称王。成为秦国第一代大王的便是嬴荡的生父,秦惠文王嬴驷。
惠王嬴驷是一个非常有手段的君主。卫鞅在孝公时期变法之后,虽然对当时的秦国有着再造之恩,但却是触犯了秦国数百年来根深蒂固的旧贵族的利益。嬴驷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坐稳君位,靠的就是以公室为核心的旧贵族的拥戴。
所以孝公一死,卫鞅立刻遭到了清算,嬴驷以“宗室多怨”为理由,将卫鞅捉住,施以车裂的刑法。可商君虽死,变法却被嬴驷坚决的推行下去。他延续了卫鞅奖励军功的政律,在“宰”外设“丞”,一面用高官厚禄安抚就贵族,一面把实权交给他的亲信,和提拔上来的新贵族,最终让秦国延续了孝公时代的盛境。
嬴驷死后,他和魏纾的儿子,嬴荡继而为王,至今已四年。
姬延此刻在宗庙户牖之间,依南面力;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卫、邹等公、孤站在东边,;西方的上首是大周公室诸卿大夫,下首为秦国卿士,而秦王,独身一人,从北面,穿过宗庙神道,走到了姬延面前。
大宗伯站在祭台高处,他身穿一身深红色祭袍,手持一根数尺长短的玉板,一头长发散披全身,他嘴里不知道叨念着什么咒语,就看到面前的九个形色各异的大鼎中,最中间的一个,和最西面的那个生出一道青烟。
嬴荡的目光从一进到太庙的广场中,就没有从九鼎上移开过。
这九座象征着天下九州,象征着王权和天命的大鼎,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
九鼎的位置位于祭台的前方,当初公旦造庙时,以九宫之位安置九鼎,豫鼎居中,其余八鼎环绕之,这同时也暗中契合伏羲八卦之像。如果有人能从宗庙的上空向下看去,便能发现,九鼎的排布并不规整。可就是这分布上的小小的错移,完全将天下九州的气象连通为一个整体。
只可惜,从来没有人能飞到大周宗庙的正空好好观测一番,甚至于,数百年来,连一只鸟雀,飞虫都没有能够从这一方天空上飞过。这样的神秘,没人能够解释。
大宗伯看到秦王已经走到天子面前,他等到鼎中青烟散去之后,用一种怪异的声调开始吟唱。
姬楽站在人群中,周围所有人都十分严肃,他不是第一次听大宗伯的这种唱腔,但每一次听,他都感觉到一股冷漠和奇异。不过,这却是他一番奇遇,逐渐自然经之后,第一次听这样的吟颂。
果然,这次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同。虽然依旧一句话也听不懂,但大宗伯的声音对于他来说不再是冷漠、空洞,反而给了他一种古朴、从简的厚重之感,就像……
就像……
姬楽绞尽脑汁。
“内经”的文字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对的,就是内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