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阳光正对着他们,挺晃眼的,孟宴礼为了视线清晰,戴了一副墨镜,非常酷。
黄栌猛地低下头,拿出手机乱鼓捣。
她也说不上来那一瞬间的心慌是为什么,直觉里不能再看孟宴礼了,点开朋友圈翻了两下。
刚点进去,就看见仲皓凯的动态,配图是她发给他的海边照片,说是很羡慕住海边的人,还能看见“荧光海滩”。
黄栌心说,我以为你羡慕住海边的人,是因为你自己管得宽呢,神经病,发动态用我拍的照片干什么。
再往下一条动态,是程桑子发的。
那天在“粉红桃子酒吧”,老板程桑子热情地极力邀请黄栌加联系方式,于是她们互换了微信。
非常巧,程桑子的动态里刚刚提到“觉灵寺”:
【老娘这么貌若天仙,这猫为什么不和我走?!它难道是觉灵寺带毛修行的和尚吗?顺便问一句,觉灵寺求姻缘准吗?】
配图里的大黄猫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黄栌被逗得笑起来。
她没注意到,孟宴礼看了她一眼,还在很没心机地扭头问他:“孟宴礼,觉灵寺求姻缘准吗?”
“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啊?”
黄栌本来想说,不是她自己要求姻缘,但又觉得和孟宴礼提及程桑子不太好,犹豫几秒,干脆也不解释了。
车子停在山脚下,黄栌跳下车,终于在悠悠钟声里,看见了“觉灵寺”。
那是一座古寺,背靠小山,面向大海。
山脚石滩上立着的石牌上,苍劲有力地书着“觉灵”两个字。字体深凹在潮湿的石板里,浅苔滋生。未登佛寺,已经感觉到一种直入内心的静。
他们顺着石阶缓缓入山,孟宴礼要去拜访一位故交,黄栌怕自己打扰到他们,主动提出自己在寺里随便逛逛,和他分道而行。
来这里的都是青漓小城的常住居民,香火旺盛。
但因为不是旅游创收景区,修葺上没花什么心思,反而保持了一种久经年代的古朴清韵。
既然来了,黄栌也入乡随俗,领了免费的香,恭恭敬敬跪在蒲团上拜了拜。
不来还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所求”,心里的愿望源源不断冒出来:
希望爸爸生意兴隆、身体健康;
希望妈妈在国外开开心心、遇到志同道合的人;
希望自己画艺精进、交流赛取得好名次;
希望孟宴礼的弟弟可以早日康复......
最后,她脑海里浮现出孟宴礼的样子。
即便他万事从容,看上去闲适多金,她也还是自作主张,为他一拜:
希望孟宴礼生日快乐,每天快乐,快乐一辈子。
像他相册里那样的快乐,笑得露出牙齿那样的快乐。
黄栌虔诚地俯身,把额头抵在竹编的蒲团上。
再抬头时,面对慈眉善目的神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愿望太多了是不是?麻烦你啦!”
可能是昨晚醉酒,睡得不是很好,黄栌眼睛有些不舒服。
寺里转了几圈,被香火熏得更难受了,抬手揉了好几次。
邻近中午,天气挺热。
孟宴礼办完事,坐在黄栌必经之路的一方石阶的树荫下面等她。老远就看见这姑娘不知道从哪找了广告纸,闪着风,眼眶红红的,边走路边揉眼睛。
孟宴礼到寺庙其实不拜,他有一位忘年交的棋友住在寺里,刚才也是去拜访他,问了问,“觉灵寺”居然有个“姻缘寺”的美名,真的是求姻缘的。
求个因缘而已,怎么还哭了?
石阶旁有一个小棚子,遮着凉伞在买冷饮和雪糕。
孟宴礼进去挑了一支雪糕,拿着往黄栌那边走去。
黄栌看见孟宴礼时,他已经快要走到她面前了。有一双大长腿就是不一样,走路都有种特别的气势。
他眉心敛着,满眼担忧,目不转睛,只看着她。
山顶又撞起钟声,黄栌忽然觉得,钟锤一下下像是打在自己胸腔上。
不然为什么孟宴礼每迈近一步,都让人心如擂鼓?
孟宴礼站到她面前,挡住小片阳光,身影投递在她眼前。
他拿着一支粉色包装的雪糕,贴了一下黄栌的额头:“好端端的,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