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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姿玉反应很快,平静发问,“你现在不在家?”

许平忧一跺脚,咬着嘴唇,强压得平静:“谢谢,不要了!”

她抓着书包带,迎着夕阳往回跑,举着手机,喘着气找理由解释:“我给楼下那家买的零食,谢谢她今天带我看她家的宠物……”

真的假的又何妨,总归躲不过盘问。

许平忧一路闯过一楼的麻将声,整栋楼的阴影,果不其然,晚上又被叫到餐厅细细审问,好不容易平稳应付过去,还是被意有所指,耳提面命,三令五申按照要求饮食的重要。

李姿玉冷着脸端坐,喝一口热茶,“算了,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只跟你说正经的事。”

“你现在是发育期,以后要走舞蹈专业的路,运动量还大得很,”不用戒尺,她也有许多道理可说,平整地叙述、反问,半张脸淹没在阴影中,“有多少舞者因为容易受伤不得不放弃这条路,你知道吗?”

许平忧低着头,没出声。

她不仅知道,还知道李姿玉的痛苦,所以早就学会了将自己的感情放空。

夜深人静,许平忧与残月对坐,想起阿婆的院子、画架,用铅笔写起日记,“这次,阿婆还是跟之前一样和蔼,教东西深入浅出,只是没想到,会遇见意料之外的……”

没写完,许平忧的笔停了,又继续:“其实也没什么没想到的,世界上的缘分那么多种,没道理我能占了所有便宜。”

临睡前,这些文字通通被她用橡皮擦去,重新变作一张白纸。

快到十一,学校里的学生早就开始心思躁动。

许平忧属于少数的异类,在她这里,长假和往日没有区别,除了父亲许凡波会从工作地回来,一切的作息安排都如往常。装修公司业务往外市扩展,事业上升期,这一年不得不离开妻女。一同回来的,还有一箱沃柑,一箱牛肉特产。

餐桌上,许凡波不禁谈起她的学业,像模像样:“小忧是不是还有一学期就快小升初了来着?”

李姿玉将碗筷放好,端出一碗冬瓜丸子汤,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眼皮子也不抬,“才五年级,还有一年。”

许凡波愣了愣,笑着说:“看我这记性。”

暗流涌动,许平忧默不作声,依旧保持少话乖巧的态度。

她面不改色,洗完自己的碗筷,躲进自己房间。筒子楼的隔音效果一般,一墙之隔,客厅内男女声忽高忽低,她写完作业,一两点的太阳还是高照。

无论是家里家外,李姿玉都一样地看重得体与体面。

许平忧明白这一点,待外面终于有片刻的无声,立刻继续找来和楼下小姑娘约好的借口,做好傍晚回家练功的保证,小心翼翼地出了家门。

邓阿婆不在小卖部,门面上只有一碟子滴着水珠的西瓜,和一个咬着冰棍玩电脑的少年人。

少年人穿着一件白T配校服裤,一侧的头发稍长,被不知道哪儿来的夹子别起来。

这个年代,许平忧家里只有一台台式,仅仅供大人使用,骤然见到一台笔记本电脑,难免多看两眼。

费行云微微抬头,见到来人,仍是那种随意的、散漫的口吻,未卜先知,“奶奶马上回来。”他抬手,捞出一个木凳,探身扔在烟酒柜台外,又把电视遥控器放在两个人之间,便不再搭理,继续戴上耳机,摆弄自己的鼠标。

这些时日,他们在班里也几乎没有特别说过话。

许平忧绷住嘴唇,点点头,毕竟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反而比需要想办法维系关系愉快。

等阿婆回来,拿到素描本了……

她心情渐渐轻松,超市后门作响,有男生大大咧咧地推开门,从院落出来,“麦子哥,你这是改行了,不搞音乐,继承阿婆衣钵去了?”

费行云的眼睛还落在屏幕上,吃完最后一口冰棍,百无聊赖地,“嗯?”

许平忧看着电视上的综艺,主持人夸张地大笑搞怪,试图把气氛炒火,目光顺着声音追过去,一瞬间血液倒流,噌一下站起来。

“你拿的什么?”

她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男生手中的本子上,语调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