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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行云眼皮子微抬:“嗯?”

她也不跟他对视了,唰地抬起头,沉静得过分,眼睛直视前方,晦暗不明,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费行云没答话。

他跟着站直,也不再试图和她面对面,干脆就那么并肩,隔了一步距离立着。寒风中,被冻得轻轻嘶过一声,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是机器人么,每次都这么一句,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许平忧顿了顿,好半天,又平静地转头,声音很轻,“没其他什么可说的……我母亲在校门口等我,先走了。”视线有那么一秒重合,又飞速移开。

“别再找我了,是我对不起你和阿婆。”

声音沙哑。

……

她没有回头。

跑得远了,耳边还有呼呼风声,若隐若现的男声,隐约能听见‘阿婆’两个字,也只是立刻戴上外套的帽子,小腿和脚掌酸痛。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许凡波带她去道过歉,邓阿婆那会儿见了她也是笑,只是脸色白了些,从躺椅上起不了身。大人之间说着场面话,她眼眶发热,耳根发烫,其他的说不出口,只能闷头不停地道歉。

她甚至有些庆幸费行云在后院熬药,这样,也就不用多说什么——

李姿玉那天晕倒在店里,之前也见过他,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的脸。最好是不记得了,即使这样,她也决意要保持距离,不要给他带去更多的麻烦,在学校里比以前离得更远、更加不必说话……

至于其他,懦夫也好,脆弱也罢,她都接受。

……

其实,她早就已经无法再面对他。看见他,就会想起那一天,那场秋雨……

许平忧强迫自己回神,眼里的湿热已经冻干、碎裂。

寒风中,李姿玉无声地等在校门口,如一尊玉佛。

她在玉佛前艰难地停下来,周围大多数都是牵着手有说有笑的父母子女,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不起一点波澜。

“走吧,”许平忧喘着气,仰头,并不伸手,轻轻道,“妈妈,我们回家。”

……

只要再多挺过一年,顺着他们的心意进入一中,一切就能好起来。

小学毕业,许平忧成功进入了一中。于是,这年的暑假,许凡波久违地带着她们在省内自驾游了一圈。一路过去,李姿玉比往日倒是多了点笑,许凡波也生出兴头,请路人为他们一家留下一张合影。

“……对,笑一笑,来,一、二、三,茄子……”

路人还回相机,笑得很是真诚,羡慕道:“你们一家感情真好,基因也好。”

父母的左肩右臂靠着,她站在中间,被气氛感染,露出一个平和的笑。

回家后,许平忧忍不住多要了一张照片,李姿玉便给她一个相框,为她将全家福摆在床头。

剩下的日子在日常的舞蹈训练中度过,入学的前一天,许平忧却盯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睡。

她的入学成绩中等偏上,这段时间内,父母找了许多关系也没进成英才班,被分进平行三班。家里旅行时的好气氛一点不剩,气压又回到从前。李姿玉说着说着便有些重话,冷笑着道她分数能高一点,学习能用点心,也就不至于这么困难。

许凡波点一支烟,没有出声,继续看他的新闻联播。

“……之前还想兼顾画画,还去偷摸学画,你先把手里两件事做好吧,别最后什么都没成。”

李姿玉凉凉地讽刺。

许平忧重新陷入麻木,不做反抗。

没想到的是,楼下养小白狗的女孩竟然也进了一中,进了三班。

开学当日,她的父母特意送她一路到了班级门口,嘴上不停地夸着乖囡,安抚着不要紧张,引去不少人的侧目。

同学之间面生的居多,第一天没那么多讲究,座位也任人随机挑选。

许平忧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自己身侧坐下,找她说话,“好巧,我们俩邻居这么多年,终于能当同学了!”

她抿嘴,笑着点点头,并不知道说什么。

女孩儿误解了意思,有些怏怏不乐:“虽然咱们小时候也就偶尔玩一两次,但你不会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吧,我还一直存着你的Q/Q和手机号……”她自我调整的也很快,“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我爸姓曾,我妈姓林,我叫曾佳林,很好记的!”

许平忧点头:“嗯。”

两个人的座位靠近走廊,一方说,一方听。尽头的楼梯口,隐隐有些骚动传来,喧闹非常。

老师还没进班,三班的不少同学也跟着凑热闹,要么跑出去,要么探出脑袋。

曾佳林是前者。

她兴冲冲地跑出去,又兴冲冲地跑回来,灌下一口父母给她带的凉白开,才朝许平忧比划:“隔壁班有女生晕倒了,好像是贫血,老师同学给送去医务室了……哎哟,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曾佳林一拍脑门,眼睛放着光:“刚看见他们班还有个混血帅哥,说之前是附小的,你不也附小的么,认识不?”

许平忧翻书的手停了。

良久,才道:“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