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魔教大佬,皆我亲友(2 / 2)全仙门都盼我成魔首页

对各位仙尊的赞美惊叹之词,不绝于耳。直到作为第七道虹光的元浅月现身,台下的议论声忽然一滞,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好像被齐齐地攥住了脖子。

在这短暂的停滞后,又有人开始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有一位——难道是临渊派的掌门?”

元浅月从容不迫地站在台上,眼观鼻鼻观心,做安分守己状。看见她出现,偌大的台下,喧闹的人群,霎时间陷入一片秩序井然的沉寂。

稍有些见识的新弟子则是在这沉寂里悄声嘀咕:“传闻这位掌门命中犯克,身边的人无一不成魔。自数年之前那一役后,再无所踪,避世不出,今天怎么会出来了?”

稍微听说过这桩旧事的人立刻震惊地问道:“不是说她不会再收徒么?!”

是了,九岭仙门对外的收徒名册里,本来没有她这一位尊者参与的。

自从她继了仙门寒渊派的掌门后,这一派已经名存实亡。

原因无它,就是因为昔日寒渊派与她同辈的师兄弟们战死后,她继位掌门,再收下的三个弟子,又全都入了魔。

自这几位弟子入魔身陨后,元浅月也身受重伤,白宏半是怜悯半是纵容的让她进了水月洞,静修百年,也不再让她收徒。

但被白宏派来的青长时在闭关的洞外在昨日叫了一天后,她还是出了关,作为仙门尊者之一,踏在这一片本该是无比荣耀的殿前。

……

台上为首的白宏尊者轻轻咳了一声。

台下霎时间鸦雀无声,他例行惯例,开始训诫,借着法术加持,声音如闷雷过境,庄严肃穆,涌向四面八方:“今日乃是我们九岭开山门之日。我们九岭以匡扶正义,斩妖除魔为己任……”

几位尊者侧耳听着掌门师兄千篇一律的训诫,神色淡然,超然物外,眺望远方,一副飘然欲仙不食人间烟火模样。

唯有置身事外的元浅月漫不经心地望着台下的弟子们。

台下的弟子们或崇敬或激动,一个个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台上几位尊者,没有任何视线是朝着她的。

她站在一旁,像是被孤立在这日光下的影子,清清冷冷,甚至还有人瞧见她在扫视,连忙挪开目光,避之不及。

下面整整齐齐站着数列弟子,他们站在玉石阶前,心中想着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个个神色激昂,恨不得在白宏的演讲里马上拿出刀剑冲进邪祟妖魔老巢里乱杀一通才好。

这群年轻,稚嫩,充满正义感的世家新弟子们,就像一片鲜美欲滴,等待被割的嫩韭菜。

她不禁满怀一丝苦中作乐的心思,压下心头的微微叹息,微挑了嘴角。

在出关后,白宏就告诉她,据通天鉴那边发来的消息,魔神即将降世,千年之劫又将到来。按照她身边人必成魔的规律,她若收了谁做徒弟,那人十有八九定会成下一任魔神。

如今面前的所有弟子都任由她挑选,可惜被她选中的人,面对的不是什么光明正途,而是命中注定的万劫不复。

谁会是被她割下的嫩韭呢?

所有人都望着殿前训诫的白宏尊者,元浅月心里揣着恶作剧的念头,目光晃晃悠悠地扫了过去,目光却猝不及防跌进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里。

是个少女。

在望着白宏的黑压压人群里,她并没有一如大众望向众人敬爱的白宏,反而目光跟她在半空中相撞,这让元浅月心中徒然生出一股错愕。

这张陌生的苍白小脸上也浮现一丝诧异,黛色眉头轻皱,似乎也没想到在这隆重严肃的时刻,元浅月作为尊者不好好听训,反而带头开小差。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一瞬便立刻错开目光。

元浅月面带微笑故作从容地望向远方,心里却隐隐有些尴尬:“我为什么要做贼心虚啊?”

再看过去,那双波光盈盈的眼睛已经没入人群间,再寻不见。

白宏尊者的训诫尚在继续,旁边青长时传音入密,朝她嘱咐道:“月师妹,等会儿你就找一个根基弱,家世差,资质浅的弟子入门,不怕拿捏不住她。她既做了你的弟子,咱们就守株待兔,早日有所防范,日后她若成了魔君,也稍稍好对付些。”

元浅月很想翻个白眼,她传音入密,语气淡漠地回道:“倘若魔君另有他人呢?”

青长时煞有介事:“怎么可能另有他人?你身边已凑齐了一圣二尊五从徒,都快凑了个遍,魔界空缺出来的席位里,就只差魔君了。”

是了,她的亲近之人,从她爹元朝夕,未婚夫谢秉城,到师傅朝元遥,和曾经的弟子们,他们全都成了魔,且地位尊贵,都是在魔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起先她以为是巧合,她拜入师门后嫉恶如仇,斩妖除魔,就是为了拼命证明自己并非什么灾星。但直到朝元遥堕魔后,她也开始心生动摇。

她以前从不信命,可到如今,连她自己都怀疑,是否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因她而成魔。

是不是她害了他们?还是说,她元浅月就是天犯孤星命中注定?

元浅月心情很复杂。

青长时见她不应,以为她心软了,便在旁边乘热打铁:“如今天机锁已经修复得七七八八了,随时都可以用上。你这弟子日后要成魔君,咱们就先寻个时机将天机锁打入她的体内,她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你只需带她入门,训她,打她,折辱她,对她百般苛刻严厉,动不动便处罚于她,让她心中滋生怨恨,由此顺水推舟,顺利成了魔君,咱们就可以解决这千百年的心患……”

元浅月幽幽地撇了他一眼:“若是冤枉无辜……况且你这般,教我如何下得去手?”

她师承朝元遥,最是心软慈悲。但说到底,她心底还是抱有那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和担忧。

青长时怕她一时心软酿成大祸,忙道:“反正天机锁马上就要修好了,放着也是放着,她若是清白之人,天机锁对她也起不了作用,此举是为了天下苍生,你又怕什么?”

如此一个克制魔族的绝世法宝,说得好像跟闲置的破铜烂铁一样急着脱手。

元浅月叹了口气。

这是整个九岭仙门的决定。

与其放任魔君自由成长,倒不如让她元浅月从这里选一个出来,早日定了心,多加看管,等到她化身成魔的那天,自然而然地将她用天机锁困住,而后锁于九万里海底下,永世镇压,不见天日。

与其惴惴不安地等着魔君降世为祸苍生,倒不如养虎为患,至少他们会提前打入天机锁,以求在魔君出世后最虚弱的时候掰断它的牙齿,废掉它的爪牙。

这一决策,只有元浅月心生反对。

她始终不愿相信这一步棋行险招会有效。何况,这养虎为患,且不说天机锁的问题,万一这领进门的弟子本性纯良,却被她逼上绝路,那她岂不是助纣为虐?

她跟大多的魔族倒没什么交集,她身边亲近之人,大多入了魔后对她有愧,见了面都绕道走,也嘱咐过部分下属,有她在的地方,全都退避三舍。

仙魔水火难容,从仙门堕魔后的人大多都被各个仙门所绞杀。唯有三位,尚在逍遥。

一位,是献祭了元浅月全家的父亲,元朝夕。

一位,是退了她的婚,却又叛出师门成魔的前未婚夫,谢秉城。

还有一位,是为了情爱堕魔隐居山林的师傅,朝元遥。

而元浅月能点头答应招入一名弟子的最大原因,抛开为苍生避患这一点,最主要还是因为她的父亲元朝夕。

就在不到半个时辰前,白宏看了通天鉴那边传来的音讯后,许久后,才对元浅月说道:“倘若你能择一名弟子纳入门下,待到她日后成了魔君,兴许就能找到你的父亲了。”

“因为,现在你的父亲,就是魔界中负责找到魔君转生的魔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