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死寂之海(2 / 2)全仙门都盼我成魔首页

即便是站在主峰上,万里无云,天光明媚时,也可以隐隐窥见下面富丽堂皇,高大雄伟的宫殿。

九岭七大主峰,除了朝霞山外每一处都是江山如画,世外仙宫。

明明是两代剑尊的居住地,朝霞山却如此寒酸潦倒,像个破落道观,完完全全隐匿于青山连绵间,几处小的可怜的别苑房舍缀在林寒涧肃间,跟九岭这每日万两香火的仙门大宗格格不入,唯一能看的入眼的也就只有那山腹里藏书万卷的藏书阁。

元浅月不咸不淡地说道:“整个山上就我跟玉临渊师徒二人,哪里用得着那么多讲究?”

“师徒二人?”青长时咧嘴一笑,“罢了,真是没有一点人生追求。”

青长时手里摇着玉扇,伸了个懒腰,一脸疲倦:“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得把我累死了,虚寒谷人数最多,九岭到时候从我这里调走参加仙门试炼的最多,这试炼名额,其他宗门都眼馋着呢。日子安稳太久了,人心难免生出些贪欲来。仙门鼎盛,太平盛世,四大宗门各怀鬼胎,总是为了一点小事扯皮,眼瞧着魔神降临在即,如今连天机锁都想横插一脚。”

几百年前的九岭还不是什么大宗门,在灵界哪里能跟其他大宗门相比。神魔大战后灵界的大宗门死伤惨重,称得上是大换血。恰巧在神魔埋骨地经过试炼后的朝元遥以一己之力拉高了整个九岭的水平,他孤身赴魔域,仅凭手中凝霜一剑,斩尽一城妖鬼。

在他一战成名,九岭从此声名鹊起。

这几百年里,大小宗门各有人才辈出,大浪淘沙,互相制衡,才逐渐稳定了这四大宗门为首,小宗门依附的局面。

跟元浅月说这些仙门之间的明争暗斗,好似对牛弹琴。看着元浅月置若未闻,默不作声,青长时忽然笑了笑,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喜欢跟元浅月待在一块。

只是此时倒是越发觉得跟清心寡欲的元浅月相交,是个让人舒适的事情。

元浅月心思从不在这些仙门斗争之中。她几乎从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名利纷争,连继位临渊派掌门都是顺水推舟。

朝元遥从那么多弟子里看中她,就是为了她这一份不染红尘,置身事外的剑心。只有这样纯粹而简单的性格,才能耐得住修道路上长夜漫漫的寂寞,修得了无情剑,担得了剑尊名。

青长时摇了摇扇子,轻叹一声:“月师妹,你闭关刚出,不明白白宏师兄的意思。这一百年里,仙门里也变了许多——不过对你来说,都是毫无差别的吧,毕竟你心中只有斩妖除魔和剑道。”

元浅月撇了他一眼,微微沙哑的嗓音在雨中轻轻响起,神色从容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缓步走近了朝霞山。站在虹桥上缓步下行,青长时笑了笑,啪的一声合拢了玉扇:“算了,兴许是我也上了年纪,总爱说些废话。”

他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撇了下去,语气又快活起来:“刚刚同你说的,就当我没说吧。唉,每次跟通天鉴那群灵修们打交道,就跟猜谜语似的——诶,怎么好大一股血腥气息?”

空气中忽然蔓延开的一股鲜血气息,随着脚步临近,好似越见浓烈。

元浅月神色疑惑地踏下虹桥,皱着眉头地望向前方,在她的院子前,一个纤细的人影倒在地上。

鲜血从她水蓝色的衣裙上晕开,在惊雷划过的一瞬间,整个世界苍白失色,那单薄的影子像是雪地里忽然泼上的浓墨。

青长时愣了一下,眼前一花,元浅月已经瞬移成形,半跪在这个影子面前。

她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玉临渊抱在怀里,将怀里重伤的人翻过来那一刻,如遭雷击。

借着头顶飞鸟燃烧所散发出来的光芒,青长时俯身看了一眼,也不由怔住。

玉临渊早已晕死了过去,她的胸前中了一道致命伤口,一道从锁骨到腹部的巨大伤口,翻卷的皮肉下几乎可以看见猩红色的脏器。鲜血争先恐后地从身体中浸出,几乎将她浑身的衣裳都浸透了。

沿着她身体,鲜血已经汇进雨水中,顺着雨水淌出一条血色溪流。

元浅月惊怒交加地给她捏了个止血法诀,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但触手可及尚带温热的身体和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却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幻觉。

元浅月气得双手轻颤,抱着玉临渊几乎快要失去温度的身体,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愤怒和迷茫:“这是怎么回事?!”

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她的仙门,伤害她的弟子?

青长时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凝重,往日里吊儿郎当的神情也收了起来,说道:“不像是邪祟所为。”

玉临渊的脸苍白失色,失血过多,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呼吸轻微似乎随时都会断掉。元浅月急匆匆地将她抱起来,给她渡了些灵力勉强护住心脉。她甚至顾不得再跟青长时说话,身体因为愤怒和担忧而抑不住的微微颤抖,站定原地,顷刻间化作一道流光,朝另一侧的山峰疾驰而去。

青长时站在原地,大雨倾盆,雨幕被无形的屏障隔开,他黑发依然柔顺地垂在脑后,两只火焰中翻飞的飞鸟悄然落在他的手中,化作了两粒晶莹剔透,浅桔黄的宝珠,融入归墟之中。

他看着地上汇聚成的血泊,如今已经在雨中渐渐冲散。

闭着眼睛感知了一下四周的寂静环境,许久,青长时收了手里的玉扇,轻轻地叹了口气。

“月师妹,虽然对你不住,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