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臣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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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当日,是近一月来傅瑶光起的最早的一日。
天光未亮时,她还困得不行,眼都未睁开,便被琼珠和烟萝从床上拉起来。
她阖着眼,任由着烟萝和琼珠摆弄,口中还不情不愿地说着:
“只听过起早赶考,可没听过半夜三更便爬起来上杆子嫁人的,我多睡会,他们晏家还敢拒婚不成。”
“听听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快,来人,把净面的水送进来。”烟萝哭笑不得,只吩咐外面的小宫女道。
粉黛精描,勾出她的眉眼,鬓边鸾钗步摇满缀着南珠红宝,烟萝和琼珠二人细致地为她戴上凤冠。
“公主大婚,凤冠上用的是千金难求的贡品鲛珠,嫁衣是贵妃娘娘亲手所绣,待会出宫时的辇轿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仪仗,只怕是日后再没谁能比得了咱们殿下这般体面了。”烟萝笑着对琼珠道。
傅瑶光未曾言语,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走神。
女子婚嫁从来便是大事,前世她嫁的也是风光至极,但仍比不了今日这般的排场。
到了吉时,傅瑶光拜过父皇、母后和母妃,坐在母后为她备好的辇轿中,出了宫门。
她坐在轿中,尚看不清外面是什么光景。
宫门两侧光是仪仗队便排了老长,红绸铺地望不见尽头,晏朝自午后便等在宫门外,迎着她的轿辇往晏府走。
满京城的人都在观望这场备受瞩目的婚事。
晏氏乃是京中最为显赫的世家,晏府的世子晏朝,当年三元入仕,未来更是前途无量,便是性子再如何不知冷不知热,说亲的人仍从来都没少过。
谁会想到晏府竟也舍得让这样出息的晚辈尚主。
晏朝坐于马上,面容平静而冷清,只握着缰绳的手紧紧攥着。
方才从知鹤楼外经过,挨窗的一侧,他瞥见谢瞻也在瞧着这边,那般神情,他最是熟悉不过了。
前世的自己也曾这样看过他们。
尚主,这不是尚主,这是他经年夙愿一朝得偿,此时此刻,他旁边凤辇中的,不是大乾的公主,只是他晏朝一个人的公主。
浩浩荡荡的仪仗最终停在晏国公府的府门之外。
傅瑶光由烟萝和琼珠扶下轿,晏府大门大开,晏氏府中所有人尽数跪迎,待她走进中庭,其余人方才起身,晏朝自门外进入来到她的身旁,琼珠和烟萝自行退至一边。
傅瑶光蒙着面,视野内什么都瞧不见,不知怎的烟萝和琼珠便退下了,她下意识伸手拽旁边的人,不期然被一双手揽住腰。
“殿下,这边。”晏朝低声道。
他的声音和平时一样的冷淡,全然听不出新婚的喜悦,傅瑶光心头也发沉。
晏朝果然对于和她成婚一事兴致缺缺。
说不定心中还会生怨。
傅瑶光什么也瞧不见,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想着,蓦地听身后主婚之人唱和道:“拜——”
她也来不及细听那一连串的祝词,跟着晏朝跪于软垫之上。
一拜。
二拜。
三拜。
晏朝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起身。
他和傅瑶光会在晏府住三日,第四日入宫谢旨,而后回公主府。
朝外面庭院中看了看,满院皆是前来观礼贺喜的宾客,晏朝知道自己还要去应酬,一旁的烟萝和琼珠也迎过来,要送傅瑶光往晏府的新房去。
拜过了天地高堂,她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这一都来的太不真实,方才行跪礼时,有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待一睁眼,便又回到了那个已经没有她的乾京。
她的手有些凉,晏朝与她相握的手紧了紧。
“殿下,别怕。”
他其实不太想松开她的手,但终是松开,让烟萝和琼珠将她扶住。
晏府的人也迎上来,引着她们往后院去。
晏朝瞧了许久,方才转身。
没关系,来日方长,今夜也会很长。
毕竟那么多年他都一个人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