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潺迷迷糊糊中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摸了一把,空的。
他倏地睁开了眼,床上没有虞知颐。
奇怪。
虞知颐最爱抱着他睡觉,孟潺总是会被他勒醒,可大半夜的,人去哪了。
房间门是开的,孟潺起身下床,走进客厅,一眼就望见了阳台上的虞知颐。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寒风将他的睡衣吹的鼓起,露出削瘦瓷白的腰。
“虞知颐。”孟潺叫了他一声。
他没应。
紧接着,孟潺看到虞知颐一只脚踩上栏杆,这可是十一楼!
孟潺瞳孔一缩,大步向前,在虞知颐第二只脚踏入栏杆前,飞速的将人拽了下来。
虞知颐被拽的坐在了地上,双眼依旧无神,呆楞楞的看着地面,一声不吭。
“大晚上发什么疯?”孟潺冷声呵斥他。
仿佛听不见似的,虞知颐没有半点反应,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瞳孔没有情绪。
他全身冷的发抖。
孟潺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他,一把将人拉进客厅,虞知颐麻木而无神的跟在他身后。
孟潺开了灯,把人按在了沙发上,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蹲在他身前,问他“你怎么回事?”
虞知颐垂着头,语言系统失灵似的,神情怔怔,不说话。
孟潺看他这样,不忍凶他,此刻很有耐心,语调平和“告诉我,嗯?”
正当孟潺以为虞知颐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她在喊我。”虞知颐声音很哑,“她让我去陪她。”
“她是谁?”孟潺可能猜到了,“你姐姐吗?”
虞知颐的神情陡然慌张了起来,长而翘的睫毛颤抖着,苍白的唇也剧烈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本该极其漂亮的一张脸此刻布满了一种惊恐脆弱的色彩。
像是即将破损的瓷娃娃,下一秒就会崩塌。
他语无伦次:“他们都让我去死……我是灾难,他们说我是灾难……他们来找我,我的姐姐,,我的母亲,他们都让我去陪他们……”
虞知颐神情疯狂而慌张,他捂着自己的脑袋,想逃避现实,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孟潺的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他想也没想,双手捂住了虞知颐的脸,身体往前倾,眼神直视着虞知颐,一字一句“虞知颐,看着我,他们不在这里。”
虞知颐颤抖的身体奇异般的平缓了下来,他的眼睛惶然而迷茫地睁着,苍白的唇还在轻微地颤抖着,可能是认出了眼前人,眼皮缓慢地眨了眨,眼泪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孟潺手上。
孟潺知道他慢慢地清醒了过来,继续哄他“你不是灾难,没有人说你是灾难。”
“你可以活着,愉悦地活着。”
虞知颐全身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孟潺的肩膀上,他很累,虚弱地喘息着,用弱的近乎听不见的语调说:“哥哥,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他们一直在我身边,总是让我去陪他们。”
“你经常看见他们?”孟潺语气有点沉。
虞知颐低低的喘了几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眼皮无力的半敛着。
“姐姐一直在我身边,她的死亡是我的原因,她想让我去陪她。”虞知颐说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慢慢地喘着气,他连伸手抱住孟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在孟潺的肩膀上。
他怕极了似的,不安地请求孟潺“哥哥,你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