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代三叔,你也下地啊。”许安站起身来,抬头回了一句,说起来,代三叔也是可怜的。
爹不疼,娘不爱的,刚娶了代三婶子,就被分了出来,现在三个孩子,都指望着代三叔呢。
不过许安知道,代三叔苦的日子还在后面,自己出嫁两年后代三叔的小儿子代文平便犯了事儿入了狱,代三婶子气得犯了病。再后来许安就不知道了。
那时候,二妹三妹都嫁了人,爹娘带着弟弟去镇上了,而没有到年纪的四妹妹也是被爹娘强许了人家,所以许安也没有理由回天河村了。
“是啊,不下地,我家那三个孩子咋办啊。”代老三说着,叹了一口气,庄稼人的日子,一日复一日,没有个盼头,只为活着,想着哪天这日子说不定就好过了呢。
“是呢。”许安应答了一声,又继续割杂草,本想给代三叔提个醒,可说了别人也不一定信,还是以后寻了机会再说吧。
不知不觉天黑了,许安回到家,煮饭,喂猪食,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学堂开了学,许叶才看到许安的脸上有了一丝纯粹的笑容。
这一日,她做什么事都要快一些,哪怕是下地,也是麻溜得不得了,直到下午,学堂下了课,许叶飞奔来到地里,许安才停了手。
她安心的专注的听着许叶讲着。前世自己好歹学过几个字,费力的看过几本书,所以听许叶讲先生讲过的知识,还不觉得那么费劲。
“大姐姐,你真聪明。”许叶说完,许安就懂了七七八八。
随后两人又在田地里比比画画天黑了,两人才背着背篓回家。
许安知道不是自己聪明,自己懂得的,都是多少个日夜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
“四妹妹,人之初,下一句是什么?”许安问。
“人之初,性本善。”许叶回答道,大姐姐替自己做农活,自己就去学堂学习,回来后必须一点不漏的教给大姐姐,所以先生讲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许叶都有认真听。
“那四妹妹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嗯…先生说明天再讲解这个。”许叶回答道。
“意思就是说啊,每一个人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善良的,没有善恶之分…”
从此田野间,山地里,只要有许安的地方,都有嗡嗡的声音,细细的听便知道那是在背书呢,也偶尔的山里人回家莫名的在路上撞到什么东西,那便是许安蹲在地上写着什么。
还有许家许安与许叶的那间屋里,墙壁上到处都有印迹,那是她们岁月的写作。
“啊…”
许安站在山顶大吼着,五年过去了,自己已十七岁,学堂的课业也完成了,虽然东邱允许女子识字习文,却也有年限的,不准参加一切考试,每一名女子,只能在学堂五年。
“大姐姐。”此时许叶已经十一岁了,不再是哪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她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主见,不得不说,她感谢大姐姐五年前做的那个决定。
“四妹妹,你知道吗,虽然不能去学堂了,可是有先生交给我们的知识作为基础,我们可以看懂很多书,学习更多。”
许安想到了前两天,先生说的话,他说:许安若为男子,考功名,登大雅,入朝堂,定前途无量,可惜可惜。
许安告诉先生说,学无止境,生为女子,又何妨。
努力总是可以换来多少的回报,这五年来,不论日夜脑海里都是想着,学习,努力,坚持。
当然许安更高兴四妹妹许叶,没有辜负自己当初的一片苦心,也算学有所成,不像村里同龄的女孩子,目光短浅,偶尔听着四妹妹的说话,许安觉得她比自己想得更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