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恶狠狠地瞪着祝长安,可对方毫不在意,甚至半眯着笑眼说:“好啊,我等着。”
对方一愣,没想到祝长安会是这个反应,脸色青白,被噎地半天才蹦出几个字,“神经病。”
祝长安不置可否,往村庄入口走去,远远看见村子上空阴云密布。
从山林吹来阴恻恻的风拂起他纯白的衬衫衣角,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腐臭味,让祝长安都忍不住蹙眉。
明明有不少的房屋,可放眼望去,整个村子却没看到任何村民的身影。
一块破损的石碑立在村口,上面刻着因风化而模糊的绣花村三个字。
祝长安敏锐地察觉到石碑上有煞气残留。
他用指腹划过石碑表面,轻声低语,“看来这里和现实世界没有什么分别,连煞气都一模一样......”
祝长安琉璃的眼眸中映出几分兴奋,“会是什么鬼呢。”
他带着几分期待悠然地踏进村子。
绣花村的房屋围绕着一大片平整的耕田呈扇形分布,但庄稼全都病恹恹的,看上去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杂草随处可见。
整个村子就像是被抽走生机一般,除了高挂在家家户户檐上的大红灯笼,没有任何鲜艳的色彩。
“什么破村子,臭死人了。还要在这里住一晚真是倒霉,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个破副本。”
祝长安闻言,明白了自己似乎是在场中唯一一个新人玩家。
大汉抱着手嫌弃地四处张望,剩下三个人里瘦弱男和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畏畏缩缩地跟在大汉身后,一副跟班样。
剩下戴鸭舌帽的男生则落后了几步,似乎并不与大汉他们为伍。
“这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不会是个荒村吧?”
眼镜男捏着鼻子低声地说,手还不停地揉搓自己的手臂,明明风不大,他却冷得像披了一身腊月的雪。
“你哆嗦什么,真是弱鸡一个!没人不是更好,随便找个屋子住一晚就行了。”
大汉身强体壮,根本不觉得冷,只是空气中的臭味让他无比急躁,一把将眼镜男推到前面,“你走前面,把这臭味给我去了。”
眼镜男苦着脸答应,双手张开又一握,无形的强风撞上腐臭的空气,将其吹得七零八落,身后的大汉嗅了嗅后拧巴的脸松了松,吊儿郎当地跟在他后面。
祝长安则停在原地,目光投向东方。
刚才在村口,东西两侧有茂密的树林遮挡,看不清两边的环境。
等进村之后祝长安视线一扫,发现东面有一座矮山,靠近山头的位置有大大小小的坟包鼓立,像是蚂蚁的巢穴筑了一窝又一窝。
祝长安眉峰微扬,整座山映入璀璨的瞳孔。
坟墓落址在风水上讲究藏风聚气,阴阳调和,所以坟不建山头,墓不处高地。因为山顶气狭风急,视野虽好但风水不佳。
绣花村不仅坟建山头,还背阳向阴。险上加险,无知的小鬼都能被养成恶鬼。
但绣花村的坟地风水奇差,他却并没有感应到任何明显的煞气,反倒是村子里阴气和煞气缠绕,醇厚地让祝长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将其吞噬。
鬼不在坟地里,而是混迹在村中的某一个角落。
又或者说,整个绣花村,成了这鬼的坟地。
祝长安视线匆匆略过村中所有的房屋,最终停在一处,嘴角微扬,抬步沿着坑洼的土路往村中心走去。
而帽子男看着明显是一队的大汉三人和孤零零的祝长安犹豫了一下,最后迈步跟上了祝长安。
从土路下来,路面铺上了凹凸不平的灰砖,踩在上面有闷闷的响声。
除了几名玩家,路上看不见任何人。两侧的小平房也大多都房门窗户紧闭,有的门前杂草都十几厘米高了,一点都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但既然是借宿,就说明肯定是有人的,只是是活人还是死人就未必了。
祝长安微微仰头看着屋檐上挂着的灯笼。
大红的灯笼使用红纱布做的,正面绣着一只诡异的黑鸟。
没有羽翼也没有脚,身子非常简陋地寥寥几笔带过,但脖子却比例失调地几乎有整个身子那么大,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扭曲细长的黑线,然后连接上小小的鸟头垂在地上,一只硕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祝长安。
祝长安慢慢眨了眨眼与那只眼睛对视,纤长浓密的睫羽似柳絮在微风中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好丑。”
“......”
一个瞬间,那只眼睛似乎转了一下眼珠,瞪圆了眼睛看着祝长安。
祝长安弯唇收回目光,顺着砖路一路看过去,道路两侧的房檐上基本都挂上了这样的灯笼,唯一的区别就是数量的多少。
空气中的臭味突然刺鼻了起来。
“啊——有鬼,有鬼!!”
凄厉的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祝长安回头望去,眼镜男连滚带爬地从一户人家里跑了出来,疯疯癫癫地大叫着有鬼,一个劲地想往村外跑被大汉掐住脖子摔在脚边。
而被打开的平房大门里,走出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女人,眼窝深陷双目涨红,脸上瘦的一点肉都没有了,形似枯枝的手里握着一把扫帚,冰冷地朝着门外的大汉他们说:“滚开。”
祝长安饶有兴致,调转方向朝那边走去。
随着脚步的逼近,那股腐烂腥臭的恶味也越来越浓郁,还夹杂着祝长安熟悉的煞气。
当他停在路边,看向屋内时,一双浑浊蜡黄的眼睛撞进祝长安的视线中。
女人背后的屋里摆放了一张老木头桌子,对门方向的位置上坐了一个男人,身形肿胀,脖颈上有几道很深的淤痕,松弛的皮肤透着青紫色,就像是快脱皮的紫色皮球。
看见祝长安后,男人几乎快占据整个泛黄眼白的瞳孔晃动两下,眼角突然上翘,变得像狐狸眼那般。
他朝着祝长安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
煞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