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生闷气(2 / 2)到手的夫君跑走了首页

他每说一句,身子便向前逼近一分,言辞尖锐,针砭得陈二娘心虚寒颤,不敢多吱一个声。

魏珩实在不想再看她这副嘴脸,索性转过身,拂袖踏出了门槛,“为老不尊,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见里头的人还没跟出来,他走了两步又停下,冷声唤道:“沈大夫。”

“哎来了来了!”沈青棠忙不迭跑了出来。

魏珩步子走得极快,似乎半刻都不想待在这处多待,沈青棠几乎要用跑的,才能勉强跟上他一二。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闷声不吭的人,大抵是有些生气了。

他的背影隐在浓墨一般的夜色里,似乎透着股不太好接近的冷然,在后面干看着,怪教人心慌的。

眼见灯火明亮的屋子渐渐被甩在了身后,没什么人能看到他们了,沈青棠把手中的银两揣进怀里,立即小跑着上前,试探着向魏珩的身边挪了挪,小心扯了两下他的衣袖:

“你刚刚……”她的嗓音又软又细,带着点浅笑,还颇有些想哄他消气的意味,“在里面生了好大的气。”

魏珩的脚步顿住了。

他在晦暗不明的夜里,轻轻叹了口气,旋即又转过身,没什么波澜地重复了一下她的话,“生气?”

“如果方才我未及时赶到,你就要任由那位大娘欺负了么?”

他的声音平淡,但给人的感觉却有些肃然,莫名教人怪紧张的。

“我……”沈青棠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微鼓起腮,轻轻踢起了路边的石子来缓解尴尬,“哎呀,那个陈二娘,她从前对我有过照顾,我有什么针线或者油盐不够了,都去问她借的,她没事也会拉人到我这来看病。”

“再加上,她本来也算我的长辈,我对她都是很尊敬的,也没想到……”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瘪着嘴,有些撒娇地晃了晃魏珩的手臂,“她今天为了帮崔家做媒,会那样为难我。”

魏珩静静看着她,面色依旧淡淡,似乎全然不为她的这番解释所打动。

“哎呀,”沈青棠有些急了,忙双手环抱上了他的手臂,继续道,“还有不就是那位崔家娘子么,她们家大业大,又是萍儿夫家那边的人,我自是开罪不起的,而且她同我说话和和气气的,我也不好直接……”

“你倒是替旁人想了不少,那谁又替你想了?”

魏珩冷不丁笑了一声,直说得沈青棠愣了一下,随后又抿着嘴,不好意思地埋下头,脚底还在不断碾着小石子。

见她这样,魏珩心里是说不出的烦闷,淡声道:“不是谁对你的好,都是纯粹而不掺预谋的。”

他抬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那开小差的人,集中注意看着自己的眼睛,“陈二娘待你好,是因为你有利可图。崔娘子待你和善,是为了让你放下心防,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好。”

包括我。

他眉目沉黑,较真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就是莫名有些心烦和不耐受。

尤其是在看到她被人欺负了,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时候。

他鲜少有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因职务所需,他的头脑向来是冷静而清明,不论境遇好坏,心绪从未被外界干扰过,因而做出的判断也几乎未有失准的情况。

可眼前的沈青棠,却史无前例地牵动了他太多心神。

他内心里对她竖起了警戒,将她视作了妨碍,但保护却还是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他思来想去,也只找到了一个理由——

因为她也对他有过救命之恩。

一报还一报是不错,可他总归也不会一直留在她身边,她须得自己能明辨这世间人心的好坏。

见他的表情阴阴沉沉的,没了往日的春风笑意,沈青棠也意识到确实是自己性子有些太软,教他担心了,便拾起了精神,一字一句地乖乖允诺:

“好啦,我都听明白了。我保证,下回看人说话一定擦亮眼睛,该硬气时绝不吃亏。”她的态度分外端正,末了,还不忘假装揉了下眼睛,然后再陡一睁开,笑盈盈地逗他开心,“你看,眼睛亮不亮?”

女孩的声音清亮如银铃,可少年的眼底好似一汪没有风浪的幽潭。

他默然看着她,托在她下颔处的手,渐渐向上轻移,抚上了她若隐若现的梨涡,声音转而温和,“我要你真的明白。”

他摸不清她是真懂了还是在装傻,“我不希望,你的善良变得一文不值。不希望,你的善良成了旁人欺负你的软肋。不然,”

他轻轻别开视线,将那少有的柔和神色,尽数藏进了这暗不见底的夏夜里,“我看着会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