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卫霖一打岔,席云素没有去正在改建的公主府视察了。
她回了府,重新将库房打开,那件黑漆顺水山文甲甲胄依旧矗立在最中央的位置。
这套甲胄的甲片取玄金染铁甲,其色如墨,寒光凛然,缀连和包边之处为镶嵌着精美的花纹金漆铁片,肩部和护腹处是金色的麒麟兽首。
护腹处的兽首背后是她亲手刻的字,席云素抚摸着上头“聂怀嵘”三个字,一笔一画刻上去的,如今她要消除掉每一笔的痕迹。
“嬷嬷,叫人来把这套甲胄搬出来吧,再请一个鎏金的工匠来。”
尽快将其处理好,弄好之后就送到兵部去。
不该留在她身边的,就不要留恋了。
席云素眼看着下人们将甲胄搬出去,不过是少了一件东西,整个库房竟显得空荡荡了起来,明明她还有那么多的珍宝躺在架子上。
她苦笑着,这也难怪了,那件甲胄的价值比这里头的任何一件珍宝都来的珍贵和不易。
聂怀嵘他弃如敝履的,是无数人求不可得的。
他不要便不要好了,自有无数人为了她的礼,奋勇争先。
席云素从库房的架子上一排排地看过去,这些都是她曾经的最爱,如今却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了,喜爱之物会如此,喜欢之人也会如此的,人的感情终究是都抵不过世事变迁的。
她也不打算清点这个小金库了,留着它,也锁着它。
她不会忘记过去,但也不想再打开过去了。
*
跟萧聿切磋了一番后,聂怀嵘心里舒畅多了。
席云素说的没错,他和她迟早是要和离的,他也不必过多地干涉她,就如她而言,陌路而行,对彼此都好。
至于心底那一抹始终无法释怀的异常,聂怀嵘将其视为被席云素戏弄的恼怒和不甘心,他这些年以来,已经变得谨慎稳重了,可一个人的脾气性情总是带着过去的影子的。
他没有必要过于关注,而且他也已经有半月之久没有做过梦了,更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于是,一如既往地睡在营帐中的聂怀嵘毫无准备地迎来了新的梦境。
**梦始**
绫绮殿中,席云素招来了工部侍郎和几十家兴京的官办工坊的管事,她将手里的图纸递下去给众人传阅。
“这是本公主和好几位甲胄设计大家敲定好的图纸,你们都看一看,银钱和相应的物料一概不用担心,本公主自会办妥,本公主就一个要求,务必在十四天内完成,聂大将军生辰之前,本公主需要见到跟图纸设计一模一样的甲胄。”
她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傲气中夹杂着担忧。
长乐铁作坊的管事上前一步,不安地回道:“回禀殿下,联合长乐街所有的铁铺,十来天内制作几千的精良铁甲片,勉强尚能完成,可铁甲上要镀的玄金,存量不足,恐难以完成。”
席云素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工部侍郎,工部侍郎立即上前回话:“工部也无多余的玄金了,冀州是产玄金之所,产量是有,可从兴京来往冀州,来回行程怕也要月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