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8 章(1 / 2)旋木尽头首页

周乃言辗转七座城市两个国家,三周没有回家。这是他的常态。

而这三周,温清粤没有联系他。这并不寻常。周乃言不得不倒带回忆,哪里惹毛二小姐了。清缈倒是打来一次电话,让他月底务必回来,清粤生日。看来确实惹太太不开心了,连生日都要别人来通知他。

本次出差临时被邀请参加了一个慈善珠宝拍卖会,秘书安排女伴,眼睛特别灵,让他想到了温清粤。

他让女伴选条漂亮的项链,拍回去给太太做生日礼物。明眸女伴挑礼物很有态度,表示需要看到照片,“女孩子的礼物都是量身定制的,要根据气质选购珠宝,不能瞎买的。”

周乃言带的是商务用手机,没有生活素材。相册最近一张是零零七到家第一天自动截取的人像。

镜头里,温清粤一整张脸凑到摄像头前,天真好奇。分辨率不高,只有720P,恰好消减了暗处红眼的恐怖。像个参加真人秀的素颜女明星。

对方大概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张图,噗嗤一笑,又很快正色,观察五官后自顾自总结:“不像是有钱人的太太。”

这个说法有意思。周乃言问那像什么?

她咬住唇角,颇有暗示性地说,像情人。

以她望向他的眼神,很大程度只是想套他话。

她选了条起拍价300万的红宝石项链,珠光宝气甚是俗艳。周乃言按兵没动,最后拍了一条六万的素链。女伴诧异,再看向他,已经换了副眼神:“你对你老婆好抠门。” 这应该是今晚价格最低的拍品。

周乃言说:“这才是真老婆。”

回程路上,周乃言又把那张照片看了一遍,温清粤确实像情人,目光楚楚灵动。四年婚姻好像没有吞噬掉她闪闪发光的灵气。

她盯住摄像头的眼神,和她向他求婚那次别无二致。

这几年太忙了,能想起的心跳蓬勃到跳出喉咙的事,也就是露营那次了。

*****回忆分割线(1)*****

四年前的春夏之交,一行人抵达N城露营。人是滚雪球方式集齐的。集合时,温泽才知道凌浩回国了。

他眼睛一亮,两手一拍,当即决定要把他堂妹温清粤介绍给凌浩。

凌浩刚回国,性格温驯谦和,家世良好,情史干净。温清粤紧步迈往二十五岁大关,在温家这种持老观念的传统中式家庭,凌浩确实是优质人选。在这个圈子里,聪明的男人极少落单,温泽也知道机会难得。

去接温二小姐时,内向的凌浩拉上了周乃言。

周乃言则带了女性朋友Alle。三人出发,接到温清粤,四人返程。为了活络气氛,周乃言抛了几个话题给温清粤,问她带了些什么东西,然后轻咳一声,提醒她晚上很冷。

凌浩慢热,下车时都没接周乃言递的台阶。要是凌浩反应过来,表示他那里有厚实的睡袋,主动示好,也许就没后来周乃言什么事了。

温清粤是认人的人。到一个陌生环境,谁同她先交流,她会下意识产生亲近。

年轻男女玩闹,正经弄饭的没几个,晚饭三点开始准备,消耗一个小时仅生了个火,洗了个锅。周乃言嫌他们效率低下,重新统筹分配个人任务。他和Alle负责处理食材。

温清粤选了个离湖边不远不近的座位,拿签子串肉。

温泽不停抛话题给凌浩,半个多小时,像面试官面试一样,两人一来一回,把生平介绍了一遍。

温二小姐兴趣缺缺,低头转动烧烤,完全没弄清她堂哥的目的。

温泽着急,只能直白抛出结婚话题,“最近我家里催得厉害,凌浩你呢?”

凌浩说他还好,然后话题击鼓传花,催婚炸/弹在周乃言这里引/爆。他忘了自己说了什么,大意应是催就催,还能扛,扛不住的时候再结。

Alle走得很快,一小时内,话讲明,人消失。现在女孩清醒独立,当两人目标地点不匹配时,临时停驻的感情也拒绝享受。

温二小姐低眉耷拉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好像话题与她无关。

饭毕,今晚本应最性/福的周乃言成了孤家寡人。他扛起背包准备出去晃一圈。做攻略知道这里有萤火虫,露营三天两晚,今天他先去探路。

在场的多是暧昧男女,一顿酒菜的功夫,气氛刚炒热,一时走不开。喊了一声,无人有意陪同。

温清粤来得晚,帐篷没搭,凌浩正在摸黑为她搭帐篷,她倒好,不知何时跟到了车旁。

他看了眼远处正在装帐篷支架的凌浩,问温清粤,“你帐篷搭好了?”

她全不在意,反问他,“你去哪里,是去找萤火虫吗?”晚餐时听他们说了。那会Alle还在,她知道他们本来是一起的。

周乃言点头,“你要去吗?”

温清粤跟上了他。周乃言不知道她后来是否后悔过这个决定,但那晚真的不美妙。萤火虫不是地图上的光点,它们会移动,并非每天出没在同一片地点。温清粤身娇体弱,淌过半脚深的水塘、爬过膝盖高的矮坡,颠簸不过两公里,她的体力就已经告罄。

周乃言让她在原地等,他去找。

温二小姐发出呼唤,努力掩饰狼狈,表示自己害怕。

乡间小道,渺无人烟,又黑灯瞎火,城里姑娘确实容易害怕。

周乃言问她,“那怎么办?我送你回去?”语气很明显,他是不愿意的。

根据白天询问居民和刷论坛获取的消息,萤火虫就在杂草丛生的这一带。徒步走了这么多路,她在这儿呆一会,他去找,如此更省时节力。

温清粤意识到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摇摇头,咬牙跟上了。和忍痛相比,她更怕被丢下。

第一天他们找到了一只落单的萤火虫,本应该乘胜追击,但考虑到温清粤单薄的衬衫被树枝刮成布条,再在树林里找下去,周乃言可能会被当做非礼女子的猥琐之徒。

婚后温清粤告诉他,那晚她脚里磨出七八个水泡,又怕他不管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看来七八个水泡根本不疼,第二天大部队出去找萤火虫,温清粤依然跟上。这晚慢热的温二小姐自在不少,小酌几杯后,话也多了。

她一直抓着他背包,借力走路。周乃言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包括尼康单反、广角镜头、微距镜头、伸缩三脚架以及防蚊水捕虫网之类的东西,承受一时还行,走久了耐心和体力都不够。

正要把她支去找温泽,二小姐开口了:“Alle是女朋友吗?”

“昨天白天是,凌晨她已经把我删掉了。”

“为什么删掉?”她的语气颇为惊讶。看来她昨天确实不在状态,对Alle晚餐时的情绪变化没有察觉。

“因为我不会跟她结婚。”

“你有结婚对象?”她的声音高了一度。

周乃言很想问她,昨晚晚餐你的魂不在吗?明明大家都在场,话题也围着她展开,她却仿佛不是局中人,对此一无所知。

周乃言没好气:“没有。”

“没有结婚对象,那为什么不能跟Alle结婚?”她的声音听上去像她的话一样天真。

他很想笑,反问她:“你想和谁结婚就可以和谁结婚吗?”

“家里是这么跟我说的。”但她也清楚并非如此。嘴上说婚姻自由,爸妈尊重你,领到跟前肯定要三堂五审。

“哦。”他随便应了一句,并不感兴趣。

包上的手更重了,周乃言的绅士风度告急,正要开口赶她去温泽那边,一回头,姑娘仰头灌了两口酒,豪爽得与之前拘谨温顺的二小姐判若两人,喝完还把酒瓶往他跟前一递,“你喝吗?”

他看了眼湿漉漉的瓶口,又看了眼她清亮的眼神,心想,不喝白不喝,于是灌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