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上咒术师的那一刻,伏黑惠就从来不缺直面死亡的机会。
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有哪一刻会在那双轮廓线和他一致的眼睛里看到毫不遮掩杀意。
又或者说,那个他所熟悉的男人眼里此刻只剩下刻在身体里的杀戮本能。
会死。
如果面前这个禅院甚尔不恢复神志,那么他和虎杖悠仁都会死。
不、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打电话给他们熟悉的那个【禅院甚尔】,然后拖延时间直到对方赶来。
会反转术式的家入小姐也一起来到了涩谷。只要把伤势控制在【甚尔】到来之前不死掉,能够被家入小姐术式治疗的范围内,那么接下来就没问题了。
繁复思绪在脑海里转了几圈,伏黑惠伸手抓住虎杖悠仁的胳膊。本就站在天台边缘的两人纵身往后仰跳。
耳边刮过疾速的风,失重感几乎要从后背钻进身体里的每一条缝隙。
盘旋在上空的式神『鵺』几乎是同步俯冲下来,抓住了自由下坠中的两人。
好,被轻轻放在地上了。伏黑惠深吸一口气,边向新认识的猪野先生那边跑,一边掏出手机。
他飞快地按下号码,却发现依旧是暂时无法接通的状态。
“帐没有毁掉吗?”伏黑惠刚问出口,就看着已经破坏掉的『根基』愣了一下。
他们现在毁掉的只是『禁止咒术师入内』的帐,如果现在也拨通不了电话,那【禅院甚尔】所在的应该是『禁止普通人外出』的帐。
也是啊,无论天与暴君如何强大,体内没有一丝咒力的他依旧会被帐认定为『普通人』。
伏黑惠握紧了手机。
天与暴君听着耳边宛如玻璃的脆响,手中动作非但不停反而加大了力度。于是这个困住了天与暴君的帐随着游云的最后一击,彻底碎裂。
手机传来震动的嗡响,微弱的动静几乎要淹没在哭喊尖叫奔走的人群。【禅院甚尔】挑起眉,发现是便宜大崽打来的未接来电通知。
以及随着最后一通电话后发来的简要短信。
黑发男人花了两秒扫了一眼短讯,抬起头确认了一下方向,就拎着两端已经被削成了尖棍、被拥有者用来又戳又砸已经毫无尊严的特级咒具飞奔起来。
虎杖悠仁又一次被甩飞出去,“砰”的一声砸断了一根路边的电线杆。他倒吸一口凉气,血腥喂从喉咙管中溢了出来。
随后是步入他后尘的伏黑惠,两人如同难兄难弟一般并肩躺在了地面的大坑中。
他们身后不远处就是早早被打到丧失意识,重伤退出了战场的猪野先生。
“咳咳……”伏黑惠歪头吐出了一口血,虽然已经用咒力护住了,但伏黑甚尔冲他胸口打的那一拳,也震得他五脏六腑几乎发颤。肋骨早就断了两根,没戳进肺里算是运气好。
显然在毫无理智的天与暴君手下,俩人能互相拉扯着撑到十几分钟已经是极限了。
即使对方最开始是赤手空拳。
“甚……咳咳、甚尔!”伏黑惠擦过唇边留下的一丝血痕,在虎杖悠仁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现在打是不可能打得过的,被帐困住的【禅院甚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要做好对方根本来不了的准备。
“伏黑甚尔,你不觉得现在被杀戮控制的你很弱小吗?”伏黑惠冲握着抢来的咒具刀器的伏黑甚尔喊道。
对方漆黑的眸含着深不可及的深渊,里面见不了一丝光彩。即使听着伏黑惠的话语,他却连睫毛都不曾抖动一下。
不行、果然不行。
伏黑惠咬紧了后槽牙。如果没有办法一起逃走,至少要让虎杖活下来。
但是,当他这么想时,脑海中却一下子被灌入了这两个月以来的记忆。
多数是【禅院甚尔】单手抱着奶趴趴只会咿呀咿唔的幼儿,两个人闲得没事做到处转悠的景象;有时候又是男人夹着他边嘲笑边走向医务室,把同期扔在操场上不管的画面;以及……
[惠这个名字就很好啊。]
[是恩惠的惠啊。]
要问吗?要说出来吗?会管用吗?
试试吧。
总归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