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寒侧过头,手臂托着车窗,望向窗外。
天色渐晚,两侧却有路灯渐次亮起,一盏一盏,照亮路边顽强野花的同时,也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
“叮”的一声,手机传来微信的提示音。
江初寒打开手机,看见简喻白发来的微信消息。
「你作业本在我这里。」
江初寒望着那个向日葵头像,短促地笑了声,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发了条消息过去。
「怎么?你要给我送来?」
这句之后,另一头很久没再回复。
江初寒压根没指望简喻白给他送来,他一向懒得写作业,就算简喻白没送来也无所谓。至于另一个可能……
「你在家?」
嗯?
江初寒有些诧异简喻白会接着回复,于是又回了一条。
「马上到家。」
「哦。」
这句之后,没了下文。
江初寒怔了怔,望着那简短的一个字,一抹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攀附上心头。
“跟谁聊天呢?”温槿注意到他的动静。
“林绍,”江初寒回完最后一条消息,脸不红心不跳,“跟他讨论明天的作业。”
“高二还是学习为重,”温槿看向车前镜,“以后不准再翘晚自习出去兼职。”
江初寒回过神,唇角轻轻扬起,懒洋洋地开口。
“知道。”
-
晚上江初寒依旧没写作业,待在卧室里画一张没有任何参照的人相。
房间里没有开灯,浓重的黑暗与寂静纠缠,只听见画笔轻轻摩挲的声音,以及门外疾风偶有的嘤咛。
江初寒站在画板前,姿态慵懒随意,光影在墙上勾勒出他英俊的轮廓,无论哪个角度都挑不出瑕疵。
画纸上,每一道笔触都异常流畅,皎洁的月光从那上面流淌而过,给犀利的线条蒙上一层温柔的滤镜。
“啪”的一声,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闷响,紧跟而来的是疾风无比激动的叫声。
“汪!”
“汪汪汪!”
江初寒放下笔,瞥了眼没画完的练习画,身体忽然定住。
画上的少年明眸皓齿,有着柔软的短发,笑容明媚,极具感染力,像是有着勾动人心的魔力。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
啧,不可能啊。他随手画的。
从八岁那年母亲离世,他就再没有画过任何人。之后的每一张画,都是他记忆中的江澜清。
他这辈子就不可能再画第二个人。
然而这张画上的脸却让他觉得越来越熟悉。
他盯着画看了一会儿。
啧。
怎么这么像那个小白脸?
他心里一阵烦躁,拿起橡皮擦想要擦了重画,门口却忽然传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疾风顶开他的房门,硬是让自己瘦长的身体挤了进去,见江初寒在画画,迈开步子就朝他冲了过去。
江初寒随手抽了张画纸,把那张画了一半的脸盖住。而后放下画笔,蹲下身揉了揉疾风的头。
“画画呢,别闹。”
疾风却没听他的,咬住他裤管,想要带他往门外去。
“他在家吗?”
门外传来一个温软的声音。
江初寒抚摸疾风脑袋手倏地僵住。
黑暗之中,视线相撞。
简喻白抱着作业本站在他门口,客厅的灯光将他的皮肤照得白嫩,毛茸茸的的头发有几缕不安分地翘着,琥珀色的瞳眸散发着温柔的光晕。
宛若黑暗中亮起星辰。
由于房间里没开灯,简喻白不大看得清房间里的景象,只能隐约辨别出江初寒在画画。
他隐隐松了口气。
昨晚收到付存发来的消息,说江初寒因为不带作业本回来,致使温槿心脏病发作,简喻白连忙就给送过来了。要是温槿出了事,后面的剧情不堪设想。
幸好没事。
“你的作业本我带来了。”简喻白说。
江初寒愣了一秒,唇角勾起一抹无所谓的笑容,懒洋洋地开口。
“你还真来啊?”
他随手接过作业本,看也没看就扔到桌上,步子散漫走向门口。
江初寒身高比简喻白高上许多,很容易给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简喻白下意识想后退,却听耳边“啪”的一声,江初寒一只手将门重重关上。
客厅的光线转瞬被隔断。
简喻白的脊背撞上墙,被迫抬头,直视向那双比黑夜更深邃的眼睛。
江初寒挑着他下巴,眼底一片深不可测的阴郁:“就不怕,我不让你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