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了啊。”齐景北若有所思,瞧着被扔了满地,而桌上丝毫不剩的卷轴,“竟然都没个能过我们这一关的……”
“要不你……再去仔细找找?反正笙笙还小,成天也只会吃饭睡觉看小人书,不急的。”
齐景东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很清楚,有少年能过他们这一关的可能性,属实微乎其微了。
啧,不对,美少年?
他忽地想起来那个清冷单薄,但好看到不像话的薛域。
嘶,他真不对劲了,搞什么?
这家伙跟笙笙,不分明是小伙伴来的吗?
怎么能以男女之事去玷污小孩子间的纯真友谊呢?
好不道德。
*
普天同庆,锣鼓齐鸣,平明侯总算将见到自己要平步青云的时候。
他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今天,等了好久终于要把梦实现,即刻能够拿自己的亲儿子去炼丹。
“域儿。”平明侯道貌岸然,头次走进这个他此前懒得踏足过的小院,隔着柴房门喊了声,“你出来,爹爹有话跟你说。”
他叫的“域儿”听上去亲热,实则不过是不想让薛域冠上他的姓氏而已。
毕竟这倒霉孩子将在今日,十五岁生辰当天暴毙而亡,且不会有人在意他如何死去的。
薛域应声赶紧走出来,少年眉目疏朗俊逸,全身上下的气质乖得不像样,眨着清洌的眼睛轻声问道:“爹爹,你找我?”
“嗯。”平明侯不稀罕跟薛域表示什么虚假父子情,只应付地颔首,“我才收到来信,说你娘亲前几日重病亡故了,爹爹特意在山上为她设了衣冠冢,今日恰逢她的头七,你随爹爹拜祭一下去吧。”
薛域似乎半点儿不带怀疑,只十分顺从地低着眼:“好,那容儿子先去换身衣裳。”
平明侯其实早就等不及,淡淡扫过他身上的破旧短褐,不耐烦道:“快些去。”
“是。”
薛域转身踏进柴房门,瞬间川剧变脸,沉默着扬唇冷笑,在素色的大袍袖中藏了一把绝对致命的短刀。
平明侯对薛域的关爱和了解不足,本身只以为他是个骨瘦如柴,浑身没几两力气的弱鸡,可也怕他被挖心时会拼命反抗,故而还是吩咐一对护卫随行,以防他真的跑了。
而作为取心关键的蓝道人,正混迹在护卫队里。
薛域出生在深春,连这时候的小荒山都是一片绿意,遮出来大片浓密的荫蔽,落到地上剪出细碎的墨色影子。枯藤伸展出来柔嫩的枝丫,映照着一旁依傍树根而生的纯白小花。
平明侯仰头望了望成群掠过他头顶的喜鹊,仿佛看到他邀宠上位的璀璨余生,简直兴奋到想搓手手。
蓝道人诚不欺他,可真是个黄道吉日呢。
薛域静默着跟在后头,无比淡定地捏紧了冰凉的匕首。
确实是个很适合送爹上路的、黄道祭日哎。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