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欢呼一声,紧接着便呲牙咧嘴的跑回自己帐篷里,拿出棉衣穿上……冷,真他娘的冷啊!
“这雪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他问。
骆天生说:“已经下了有一个时辰了。先是下雨,下着下着,就开始下雪了。”
龙岩峰开心地说:“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用不着害怕鞑靼人跟我们玩什么狗屁火攻了!”
骆天生说:“可不是,下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冷雨,那些干草都湿漉漉的,就算鞑靼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将火烧起来。”想了想,又补充:“对了,大人,还有一件大好事。”
龙岩峰问:“什么?”
骆天生说:“半个时辰前,冒雨前出侦察的侦骑报告说在草原上发现了大量的马蹄印,他们追踪马蹄印进入干草原,发现那里正集结着无数鞑靼骑兵……”
龙岩峰愣了一下,大骂:“狗娘养的,果然是想把我们引入干草原然后放火烧死我们!这帮家伙实在太狠毒了!”
骆天生说:“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老天爷站在我们这边,一场雨夹雪便让他们的计划全部泡汤了。而且由于他们从左右千户所调走了主力,现在留在大凌河左右千户所的鞑靼军队只剩下不到一万人,而且据侦骑侦察得到的情报,这不到万人的军队还是以锡伯人、达斡尔人、卦尔察人和索伦人为主,这些都是鞑靼人的奴隶,真正的鞑靼骑兵也就千把人……”
龙岩峰一怔:“你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情报?就算我军斥侯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深入敌营,将敌军情况摸得这么清楚吧?”
骆天生笑:“我军斥侯当然没这能耐,但他们走了好运,在鞑靼人的营地附近遇到了一小拨试图逃跑的奴隶,其中就有好几个是我们在几个月前放回草原上让他们多带一些族人过来投奔的属夷,他们将鞑靼人的情况跟竹筒倒豆子一样给抖了个一干二净……”
龙岩峰呆愣了几秒钟,才说:“他奶奶的,我们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骆天生说:“属夷告诉我们说他们已经暗中说服了所有部落贵族,我军一到立即发难,配合我军全歼鞑靼人,大人你看……”
龙岩峰骂:“看个屁看,立即出兵!鞑虏不是想将我们引到干草原去一把火通通烧死吗?咱们就让他们尝尝后院起火的滋味!”
骆天生抱拳:“遵命!”
于是,天都还没亮,明军就紧急出动了。
由于事发突然,实在来不及做饭了,就算做了也来不及吃,于是老炊们将从鞑靼人手里缴获的干奶酪扔进锅里用沸水煮开,往里面加入大量的糖,煮成一锅锅白色的奶汤,每人灌上满满两水壶,大家边行军边喝,喝一口啃一口硬梆梆的肉干,也凑合,虽说饱腹感没有米面那么强,但热量肯定是足够的。
一些新归附的索伦人、达斡尔人路子更野,在征得将领同意后宰了一些老弱的羊,然后二一添作五分了。羊血是不可能浪费的,羊还没有断气他们就你一口我一口把羊血给喝光了,至于羊肉,烤都不用烤,就这么拿着,边走边用小刀割成一小块一小块送进嘴里大嚼,嚼得血水直流,将“茹毛饮血”这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嗯,和他们一起打仗就是好,压根就不用考虑生火做饭的问题。
当然,这帮跟野人一样的家伙对美食还是蛮向往的。他们一路上都在不停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香甜的奶汤,对那甜滋滋的味道赞不绝口,都说还是你们汉人会享受,要是天天都能喝到这么美味的奶汤,他们战死沙场也乐意。
这话是发自肺腑的。没办法,在糖用甜菜被培育出来之前,全世界的糖产量极为有限,别说他们这些在白山黑水中挣扎求生的化外之民,哪怕是中原地区的城市居民,想要天天吃到甜食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这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中原地区尚且如此,他们就可想而知了,唯一的甜食来源就是各种野果,还有野蜂蜜。而野果的味道跟糖是没得比的,至于野蜂蜜,那纯粹是看运气的,有时候几年都撞不上一窝也不稀奇。而人类对甜的追求是刻在DNA里的,让这些往往一连几年都吃不上一口纯正的甜食的家伙大口大口地喝香甜的奶汤,他们都快乐疯了!
龙岩峰当即拍板:这一仗要是能打赢,就每人奖励他们十斤白糖!
此言一出,这些跟野人差不多的士兵无不放声欢呼,斗志高昂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一个个两脚生风,恨不得下一秒就冲到左千户所城下,将鞑靼人杀得片甲不留,用他们的人头换白糖吃!
在他们眼里,鞑靼人的命,他们自己的命,也就只值十斤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