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欠身再次请罪道:“罪民杀官劫牢,身为朝廷要犯,望求老大人公断。”
钦差点头道:“睢州之事,本院尽知,义士不必如此惶恐,待本院明日修本奏明圣上,与你辨冤也就是了。”
马俊万分感激,起身再拜,连连称谢。老大人摆手让他坐下,拈须问道:“但不知义士怎知常万春要差恶僧前来行刺?海孝童与罗佩又是何人?缘何被人诬陷?”
马爷便把孝童降香,罗佩寻庙,恶僧施狠,狗官行奸之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老钦差满脸怒气,咬牙恨道:“好个狗官,竟敢这般可恶,不除奸贼,害民误国!”当即袍袖一摆,传下口谕:“三泰,命你速速带人,连夜将常万春夫妻拿来!海孝童与罗佩二人,无故被害,也一同提来,明日公堂之上与那犯官对证!”
江三爷口称“遵命”,施礼出了书房,点了五十名校卫,直奔府尹衙门而去。
此时天已四更,常万春尚未入睡,独坐书房,正然胡思乱想。一会儿沾沾自喜,一会儿心惊肉跳。忽然听得前院传来喧哗之声,正要去看,就见钱五飞步闯进房里禀道:“大事不好了,察院差人来拿老爷,想必那方丈行刺之事败了,这却如何是好?”
常万春一听此言,好似冷水浇头,冰雪压身一般,顿时四肢透凉,浑身僵直,傻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江三爷就率人役涌了进来,用手一挥:“将这狗官与我绑了!”校卫军一哄而上,拿下常万春,又去拿了贱妇梁氏,南监中提出孝童与罗佩,一齐押了回察院交差不提。
五更时分,钦差大人吩咐击鼓升堂。三通鼓罢,站堂军排列两厢,一齐呼喊。一旁边坐下书吏,三泰与中军分开左右在公案两旁侍候。钦差王老大人怀抱天子宝剑,龙行虎步从后堂走出,入了公位,好不端庄肃穆。你看他虎目一闪,朗声叫道:“来人,带琼山举子海孝童与罗佩上堂。”
校卫们答应一声,扶上来一文一武两个男子,个个披头散发,满身血污,一瘸一拐,来到堂口,将身跪到,口叫:“青天大老爷,小民冤枉啊”钦差问道:“海孝童,你是怎样被常万春拿进狱中的,要依实讲来。”
海公子听得大人一声询问,由不得勾起满怀辛酸之情,两眼中扑扑嗒嗒落下泪来。跪爬两步,往上叩头,便把奉父命进京赶考,黄云岗遇贼,万家寨遭难,以及此番误入岳王庙,被送开封府,常万春如何逼供入狱的事一一讲说明白,并说明两次三番,多亏大义士马俊相救,称赞马俊、李建章、阎玉等人,俱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见义勇为的英雄,恳望老大人与他们洗雪冤枉
钦差听了孝童一番言语,果然与马俊讲的一点不差,又问了左刀侠罗佩,罗爷所讲岳王庙及开封大堂被害细节,也是如此。
老大人点头,吩咐将他二人暂且搀到堂下歇息。转面一声怒喝:“带刺客上堂!”站堂军一片声喊:“带刺客”下边人役答应,推推搡搡,把两个贼秃押上堂来,喝令跪下。
老大人将惊堂木一摔:“大胆的恶僧!受何人指使,竟敢来刺杀老夫,罪大恶极,本属不赦,念尔等是出家之人,若还说出实话,尚可从宽发落,倘有一字隐瞒,小心秃头难保!”
姬广低头沉思,姬明将胸脯一挺,哈哈大笑道:“王锡爵老匹夫!你家罗汉爷今日失误,栽在马俊手里,既被拿获,要杀便杀,不必再问!”
钦差一声冷笑,吩咐:“来呀,看大刑伺候!”校卫军应了一声,将夹棍“刷啦”撂在和尚面前。姬广一看眼前的处境,大料不招不中,急急摆手说道:“且慢动刑,我情愿招供也就是了。”
左右齐声大喝:“快招!”
金眼佛心中暗想:横竖总是一死,与其零星受苦,还不如吃一刀爽快。就将心一狠,把黄鼠狼方安如何送信,如何捉拿海孝童,又如何毒镖暗算罗佩,钱五送书,弟兄俩受常万春指使,夜进察院行刺钦差等情节,一五一十招了。
钦差又问道:“那常万春的书信现在哪里?”“现在怀中。”“取来我看。”校卫军从姬广怀中将信取出,呈与大人。老大人看罢,命和尚画供,画供完毕,将二人拉到堂侧扎跪。
钦差又喝令带常万春夫妻上堂。人役们答应,个个精神抖擞,将一双狗男女押上堂来。梁氏浑身颤抖,跪倒地上连连叩头。常万春还想装疯卖傻,立在堂口问道:“但不知下官法犯何律?缘何连夜将我夫妻拘到此地?”
“嘿嘿”钦差几声冷笑:“常万春,你不知罪吗?你贪赃枉法,鱼肉开封百姓又与僧匪勾结,诬陷海孝童与大侠罗佩还敢差遣帮凶,刺杀皇王钦差。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敢抵赖?!”
常万春本想装蒜,回头一看姬广姬明跪在堂侧,老大人又拿出他的亲笔书信对质,情知罪责难逃,只好将以往之事,如实招了。
老大人命他夫妻二人画了供单,当即传谕,让提牌将开封府所有杂职官员唤到,当堂公断:海孝童与罗佩无故受害,当堂释放常万春与两名刺客推出辕门,斩首示众梁氏绞死,立即执刑。
众家官员见钦差铁面无私,执法如山,一个个胆颤心惊,暗戒自己不可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开封府的众百姓听说除了赃官恶僧,俱都奔走相告,欢声雷动还有的遥望察院,叩头拜谢不提。
再说钦差大人退堂,来到书房坐下。江三爷带领马俊、孝童与罗佩三人,前来向大人叩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