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确实是相似的,今日这般就如同当日在宿州城下那裴满娄室率领不足四千女真骑兵与宋军近八万决战,即使女真骑兵从单兵素质上高出宋军,但是只要宋军主将不畏战,不拉胯,战胜兵力只有几千的女真骑兵,也就是付出的战损比高低的问题。
下马着五十斤的重甲的金人女真兵,率先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发起了攻击,紧接着便是以万人之数,列阵催动重弓,在金人此时主将刘萼指挥下,令旗而下,相距数百步倚着河边略高的丘陵所建的宋军营寨前面半边天空瞬间暗下,下一刻看到的便是宋军成建制的伤亡。
因为宋军在此都是轻骑兵,即使部分宋军可以依靠寨墙,躲避女真人的重弓,但是大部分列阵待战宋军没有重盾,盔甲防御,没有办法,寨墙上只能站上那么多人,而面对数倍兵力的金人,却必须将此时所有兵力拉上来顶着这口气的。
若是提住这口气,一势而下,凭借这些兵力,万然是不能坚持到预计中的“援兵”到来。
当面一阵箭雨之下,造成了数百宋军的死伤。
来不及再做休整,李显忠当即命令砲车尽发,虽然砲车数量上只有四台,但是砲车从寨墙后的发射,是不被金人察觉,待到砲石落下,便是不绝入耳的哀嚎和嘶叫。
由于金人的万人密集列阵站位,取得战果从场面上来看甚至是大于金人那一轮箭雨的,猝不及防之下,本来已经过正午时那般暑气,金军便重新穿着厚重盔甲,以类似宋人“步人甲”的姿态攻城,
因为料定李显忠部经过数次分兵,多日消耗,已无太多弓箭储存,便是以重甲集团的方式步步压近宋人的寨墙,重力加速度之下,砲车的冲击是盔甲无法阻挡的,当场将墙外形成规整的方针砸出数道自由落体轨迹的缺口。
但是即使砲车再厉害,也要一发发的装填,拉动再击发,是需要时间的。然而这时金军也是抓住了宋军的火力空档期,当先便是数千金军盯着从寨墙上落下的弓箭,这时金人所穿的盔甲效果是明显,距离稍远,宋军普通弓箭是无法洞穿盔甲的防御,便是近了,面对如同洪水般的冲锋,墙上千人宋军的弓箭如同将一瓢瓢水浇进炼铁的熔炉中,些许弓箭造成的杀伤完全延缓不了金人冲锋的速度,倒是更加激起女真人的兽性,不顾箭矢的伤害,不计伤害的冲锋。
“太尉,撤吧,俺刚才探查到一处较窄的河道,便是泅水渡河,也是可以过去的。”杨椿眼见完全无法阻挡金人第一轮的攻城,然而太尉口中计谋,援兵此时没有任何踪迹,此时再不做打算,寨墙被破之后,这四千宋军就如瓮中待捕的猎物,没有理由能够取胜。
“你是不是觉得本将看不出此时的战况,今日率军到此便是要保全这四千儿郎,须知道大宋每少一匹马,收复故土机会便是少了一分,本将今日将与这四千将士共进退!且再等等,”李显忠不时观望着筑起的分水堤坝,又看看河水又涨起数尺高,再又看看远处如同萤火虫般点点星火。
“太尉”杨椿见此也无法再劝,拱手行礼后,便率领亲卫催动弓箭射杀欲攀城而上的金兵。
李显忠也不看寨墙之下,只是说道“就快了。再撑片刻。”
此时,站在寨墙之上,已经能感受到金兵冲击的震动,即使没有攻城军械的金人,硬抗宋军的弓箭,断断续续的砲石,面对十米左右高度的寨墙,破寨而进仿佛就在下一秒。
然而砲车的攻击虽然造成的伤亡相对来说是非常可观的,但是奈何金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接近三倍宋军的兵力,完善的盔甲,金人主将刘萼甚至准备催动亲卫去擒下李显忠。
“轰隆!”正在相互攀附寨墙而上的金兵皆是惊愕,继而在后方众将胯下的战马嘶鸣声,是哪里打了一声惊雷吗?也不见是要下雨的,还不及反应思索,随后又是一声较前面稍弱的惊雷般的声音,传入耳中的便是如同万马奔腾声的水流冲击声
这“冲锋声”绝不是马蹄之声,“是水流冲击之声!快撤向高处!宋人掘开了河堤。”金人主将刘萼最先从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随即眼色发黑,他是了解过这处地形的,且不说此处河堤稳固不是催动大量民夫也难掘开,便是宋人掘开河堤先淹没便是自己的军寨。
判断出是洪水声,过了两刻钟,奔流滔天的洪水真正汹涌到跟前,然而面对洪水的只有金军,宋军营寨因改建在略高的丘陵之上,早先由杨椿筑就分水堤墙,加上寨墙些许遮护,宋军竟毫发无伤。
然而金军所处的位置就如岳霆那日所奏,地势低洼,大部分金军皆是下马作战,转眼之间,除了少数未下马的女真骑兵及时逃往地势较高,剩下的金兵因为身负五十斤的重甲,便是会水的,一时难以解开盔甲,都淹没在这滔天的洪水之中。
“太尉,果真是水淹七军!”杨椿看着淹没在河水之中的金兵不禁大喊。
原来李显忠在那日与皇帝赵昚商议出引金兵围攻的计策中,就将赵昚从建康带过来的新式火药都储藏在玉辂车中,当日扎建营帐之时就打算过,用皇帝赵昚督造的新式火药炸开河堤,只是刘萼派出的佯兵将计划打乱。
选在夜间炸开河堤的原因,其一便是想以夜色为掩护,若是白日派出去的亲卫埋藏火药行迹被金人发现,引发警觉,全军骑马而逃,下次便是难以行此计略。其二,便是想以水流的声势,造成金人心理上的惶恐,同样若是白日,远远看到水流而来,多少也会有所准备应对。
自此,李显忠在这蕲水边解了这数万金人骑兵之围,而皇帝赵昚在蕲泽镇也顺利处置了邵宏渊,解了兵乱暴动之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