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焦急。
灌进腹腔里的河水开始再度发挥作用。没了那股金光庇护,河水的冰寒将再度成为致命的阻力。
“不行!没剩多远了,绝对不能在这里结束!”
他奋力往上游,想趁着恶鬼再次围过来之前游出忘川。可是没游多远,头顶上方突然快速落下两颗黑红的球体。球体好像长了眼睛似的,一看见他就改变原有的轨迹,直奔他后背而去。
“怎个意思!”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两只球体便钻进他的后背。
一瞬间,伤口被刺激得生疼,随后疼痛那处忽然一震,一股舒爽的温热立刻在他体内散开。
“有光了!”
来不及想别的,知道后背的银骨发了光,他喜上心头,榨干了力气往上游。
快了!没多远了!已经能看到岸上的人影了!
不过,那人是谁?
看着不像牛头马面啊……
寻找生死簿一事事关重大,牛头马面应该不会允许不相干的人知道此事,所以岸上提灯的这个人应该没什么危险性。
此时,距离水面更近了,身体中那股暖意已有减淡的趋势。他知道,用不了几秒钟,后背那块银骨就会散去光芒,他将再次面对噬魂的冰冷。
可是,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岸上掌灯的那个人不会让他坠入河底。而他现在,不知是因为没了焦躁,还是因为看到生路就在眼前,且势在必得,银骨已经彻底暗淡,他却仿佛丝毫未受河水的影响,径直奋力往上游。
到了!
再往上半米就是水面。河岸上掌灯的人身影越发清晰,莫名的,给他一种久违了的安全感。
你是谁?
带着对这个人的好奇和期待,他抗争着窒息,抗争着即将完全消失的身体知觉,抗争着已经彻底不能视物的慌乱和恐惧,奋力钻出了水面。
可是就在这时,身体骤然被拖入河中。他知道这一定是河中恶鬼搞得鬼,但他已经完全做不出反应了。
该你了。
接下来的事就靠你了。
心里刚刚说了这句话,身体便被反向提起。当上半身再次离开水面之时,他开始难受起来,且感受越发清晰。
那是透骨的冷,是啖肉的疼,是掐住心脏般的闷绞,和极致的头痛欲裂。
一离开忘川,这些痛苦便如山如海般碾压着他,意识模模糊糊,但好像有格外清醒。
眼睛渐渐能够视物,隐约能够看到,岸上的人睁着一双红色眼眸,似乎正在盯着他看,手里的灯不知扔去了哪里。他的头发诡异的长,黑得好像死亡时光亮暗淡的眸子,让人觉得森冷而不祥。其中一缕,正死死的缠着他的手腕,做着让人心里发毛,且与其主凶煞形象不符的好事。
“生死簿呢?”他的脚刚踏上河岸,身体还没站稳,就听牛头马面齐声询问。
血眼长发那人接住他的身体,意外的,那人的身体竟是热的。他抬头看去,那人微微偏着头,朦胧的侧脸让他感觉意外熟悉。
“等着!”那人替他如此回复,冰冷的声音中带着愤恨和隐忍。
他听出来了,这是关七言的声音。
“我弟拼命拿回来的东西,必须得在他清醒的时候,亲眼看着你们感恩戴德的嘴脸才能送出去。他若一天不醒,东西就一天不送,若是一年不醒,你们就得给我等上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