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斩轻轻叹了口气,甩手将浩然剑置于身旁,一把抓起被子闷在头上。
净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不如补个觉,明日可就要远行了。
就这样,陆斩一会儿想着浩然剑,一会儿想着梦中人,渐渐陷入梦乡。
距书院六百余里处,有一小镇名曰黄陂。此镇背后便是大象山,以盛产象树闻名。
象树是南疆特有的树种,一年便可长至丈高。其有一特性,越是树龄久远,木质越是坚韧。也因此,象树很受黄陂镇百姓的喜爱。
或是伐木制成家具农具,或是贩卖与远来的收购的商贩,都能贴补些家用。
有传闻,两百年以上树龄的象树,其枝干之坚韧,寻常刀剑难伤。
可对于黄陂镇的居民而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才是正道。哪管它能不能长到两百年,能用便是。
老李头是镇上唯一的木匠,就是性子有点孤僻,不大爱讲话。
提起他手上的活计,镇上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不管是家具农具,经他手一过,经久耐用不说,还格外的美观大气。
今天,老李头的小铺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
吊儿郎当的翘着腿,上身斜倚在牛角椅上,抱着茶杯悠然自得的吹着热气。那慵懒的神态,似乎这是他的地界一般。
“李大人,别来无恙呐。”
男子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情,只是轻飘飘地递出话来。
“春寒露重,能让西屏先生连夜赶来,想必是有大事?”
往常老实木讷的老李头,此刻仿佛换了个人。腰背挺拔如松,吐字清晰有力,连浑浊的双眼都似乎在放光。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来此,是为我家小徒求取一物!”
男子抬起头来,轻笑着说道。烛光映照下,男子的面目清晰可见,赫然是两个时辰前,在后山独饮的李西屏!
“哦?先生要何物?托人书信一封即可,何苦连夜赶来?”
老李头很是好奇,究竟是何物,能让这位清晖未来的掌门,迫不及待的连夜上门讨要。
李西屏放下手中茶杯,抬手摸了摸鼻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听闻大人早些年,偶得一块百年象木。西屏希望能取其材质,做成剑鞘!”
世人皆晓,两百年的象木,刀剑难伤。殊不知,它还有另一层更重要的作用,那便是能温养剑胚!
天地之造化,最是神奇。木能生金,取象木之材以制剑鞘,再合适不过。
浩然剑随宗门前辈多年,常年浸润于剑诀运行之法。剑诀与浩然剑实是绝配,若易因其外表腐蚀凋零而放弃,属实可惜。
也因此,昨日那般情景,李西屏并没有提议更换陆斩的佩剑。
想来,师父当时也是有此番想法的。
“仅仅只是为了这象木?”,老李头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大半夜的找上门来,就为这?
若是换做他人,他老李头还能理解。毕竟,这两百多年的象木,也是世所罕见的。
可他李西屏什么人,清晖第十六代首徒,未来的清晖掌门人,用得着这种外物?
李西屏郑重地点头道:“就是为了这象木,还有大人的这手活计!”
老李头不禁哑然失笑,“老朽自无不可!不过,先生的救命之恩,就只是需要在下做这点儿小事?”
不待李西屏回答,老李头似是想起什么,脸上揶揄之色浓厚,“莫不是先生要赠与佳人?那可要恭喜先生了,沉浮多年终于要上岸了......”
“哎哎,这说的甚话!我是要送与我那徒弟,想哪里去了!”
李西屏赶忙抬手打断,这都哪儿跟哪儿。好家伙,这是隐居的日子过久了,人都待傻了吧。
老李头盯着李西屏看了良久,见他神态不似作伪,明白是自己误会了,尴尬的出言挑开话题,“不知先生可有构图?”
“有,有!”
李西屏利索的翻身而起,从怀中掏出一张褶皱的图纸来。
这是他精心设计的图纸,尺寸与剑鞘上的花纹,早已描绘的清清楚楚。
鞘口处是以铜带扎缚,左右两边各有一处小小的阵图,是用来锁住源炁,不至于流失。这样一来,温养的效果更佳。
老李头就着灯光细细揣摩,看到精彩处还不时点头称赞。
“先生不仅修行高深,就连这阵法之道也是涉略颇深呐!老朽这里有现成的材料,两个时辰之内,必定双手奉上!”
老李头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话音刚落,竟不待李西屏回答,转身便往里屋走去。
李西屏也不见怪,这是个什么人他很清楚。估摸了下时间,应是能及时返回。一念及此,便不再理会,就那么瘫在椅子上等待。
该做的,该交代的,也都差不离了。接下来这些时日,就需要陆斩自己努力了。
没有谁,可以一辈子依靠别人。路,终究还是需要自己来走。为师能做的,就这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