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最后用什么样的方式，他知道她都义无反顾，不会怪他、怨他、恨他。

可是这样的抉择比生死抉择更难，也比抛弃和坚守更难。

付唐目中已有不尽的痛苦之色。

这个时候，小武忽然动了，他的位置离秦足青并不远，说话之间，他已经悄悄靠近看守秦足青的两个守卫身边。

他的武器是拳头，但是却又快又准又狠。

一只拳头砸在其中一个守卫的太阳穴，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已经软绵绵地倒下，另一只拳头刚挥出，他打算落在守卫的胸口上，然后再反肘击他的小腹，他就必然倒下。

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痛疼，这是无数次打架的经验告诉他的。

可是小武没有想到，他的另一只拳头刚刚挥出的时候，仇宿忽然反身，凌空抽腿，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胸口。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见仇宿的武功，不但快、准、狠、无法抗拒，而且把握的时机都恰恰好。

这一脚是如此大的力量，靠近的人甚至听到了小武胸骨的断裂声，然后他就斜飞出去，足足飞出三丈远的地方，头一歪，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仇宿冷冷一笑，对扈三娘说：“如果你还要像十八岁怀春的少女一样迷恋这个人，你最好现在带上你的人退出，我可以容忍一次的背叛，却绝不会容忍第二次。”

小武这样的人当然不值得他再花力气，花口舌。

扈三娘伸手拦住手下人的冲动，咬咬牙，顿足道：“以后这个人是生是死，已经跟我再没有任何关系，我倒是希望你这一脚已经帮我把他踢走了。”

踢走了就是死了的意思。

话虽然说着，她眼睛忍不住又瞟了小武最后一眼，收回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决定，以后就当这个人已经死去，再莫要沾上任何关系，犯任何错误。

女人一旦矫情，就容易犯错误，更何况她并不是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聪明人再犯第二次错误的时候，会更痛心、更后悔、更懊恼。

“哐啷”一声，付唐手中的剑已经落在地上，他的脸上露出苦笑。

他虽然感动小武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想想却好像很悲哀。

无法抗拒的悲哀。

就好像他自己一样，原来不管自己做杀手多久，成功多少次，他的内心还是太软弱，太善良，太容易发热。

他并不是一个适合绝情、冷酷到底的人，就好像他的心永远无法冷得像冰一样。

这是他的剑法无法精进的原因，也是他骨子里感到厌倦的原因。

所有无能变成了现实里里痛苦的一种悲凉，也是无力挣扎的一种绝望。

剑落地，头垂下，他已经放弃。

柳随风笑笑，挥了挥手，身边两个人立刻上前，将付唐牢牢地捆起来，然后回头看了看。

柳随风沉吟一会，道：“留着他。说不定还有用处。”

一大群人潮水一般从付唐身边经过，走进了佛堂。

另外两个人推搡着他和秦足青，跟在最后面进入到佛堂里。

付唐和秦足青对视一眼，虽然身不由己，两人眉目之间，却有了欣喜。

只要能在一起的喜悦多一些，又怎么会怕命运的种种不幸？

柳随风忽然回过头，冷冷地道：“把这个女人扔到院子里。我看不惯他们的眉目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