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石出去看时见到外面火把森立,有骑着马的黑衣在四处奔跑,掠过人边人立马受力倒下。底下的黑衣看的更明显,手持钢刀四下挥砍。李易石顿时明白这是有贼人“砸窑”。
李易石还愣一下,跟在身旁的胡德明扭过头进了屋惊醒了他,李易石也跟着进去了。进去看见胡德明从房间墙根下的行李里抽出一把长刀来。李易石进屋这么久了竟然一直没发现!
胡德明抽出长刀看了一眼李易石,张了张嘴没说话,走出去了。
李易石站在原地想了想,庄上遇匪到底不是他的事,出去可是和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拼命,犯得着吗?这个正常的念头刚刚冒出来,李易石就摇头责怪起自己来了。
“师父教我武功时一直教导我人身怀武艺就要打抱不平心怀正义。莫说这王太公对路人如此照料,我亏欠人情,便是不认识遇见了也要助他。”
李易石想清楚立马从包裹里拿出弓箭来,强弓利箭,亦是利器。他搭箭上弦,出门看到胡德明已经跟着前来护卫的庄客一起上前了。李易石也跟上,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寻找目标。
胡德明提着刀,怒气满身朝那群土匪走过去。迎面过来一个土匪,李易石拉弓松弦,一箭将那人射翻,胡德明刚想应对,身后嗖的一声吓了一跳。扭头看见了拿弓的李易石,点了一下头,又提刀冲了上去。
胡德明果然不负那副八尺身材,使个缠头刀卖弄一番,大劈是似雷霆万钧,撩挂力开江河,刺扎势如破竹,横扫有杀破万军之势。面对贼人如狼入羊圈,贼人不是对手。就算是三两联手也是被胡德明一一拿下。身旁的庄客都被胡德明的勇猛吓住了,甚至呆站在一侧,连帮忙都想不到。
或许是这里动静太大,或是有人报信,一个身穿红色旧战袍骑着棕色烈马手持长枪的贼头策马朝胡德明冲了过来。胡德明见来势凶猛,使个鹞子翻身腾空躲开。那人拉马回头,两人交手。长刀长枪空中相接,精钢银铁叮当作响。两人将手中的兵器使的飞起来。
胡德明毕竟用的是短兵,且人家是在马上,他地下和人家打实在太吃亏,卖个破绽扭头想撤步离开。
那个贼头怎么肯放过他,夹马追上去。长枪提了起来,打算全力一戳,戳倒背对他的胡德明。交战时背身对人是大忌,可胡德明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知道李易石早已预候多时了。
站在房角的李易石一直在暗暗帮忙,两人交战时不便出手,如今拉弓上弦,咻的一箭射了过去。
那个贼人听到声音只瞥到一道残影,急扭腰身,左臂多了一支木箭,感到肌肉被冲击来回震荡,过了一会才察觉剧痛传来。扭头看到李易石又已经拉弓上弦,低头咒骂一声,提臂护住要害,勒马回收便走。
李易石见状又上一箭,朝那人后心射去。那人背后长眼一般,趴低身子,箭咻的一声从背上飞了过去。那人扬鞭策马飞奔而去,小喽啰们也都四下逃散。庄客们趁势追击,有些逃得慢的不时被杀,就是被打倒用绳子缚了。
王老叟一直就被四五个好手护在屋内,一直看着院场上的争斗。原本这群贼人可以派人商议来讨钱的,王老叟估计也会破财免灾,可这群贼人是刚刚占山为王。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来的山大王也要发发虎威,因此挑了附近的大户王老叟家,百来名兄弟,连寨主都亲自出阵,打算血洗一场打出名声,不想有了这出。
王老叟赶上前先问过庄客,吩咐有伤的疗伤,死了的处理好后事。转过头拉住胡德明和李易石的手,抬着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两人,“今夜没成想倚仗两位,到底是老小儿我平日里积善,菩萨派两位来救济我老小儿…”
胡德明和李易石都只是谦让。王老叟抹抹眼泪,“不必多说了,两位请先入屋内。”王老叟招呼两人进屋,摆酒杀羊重新设宴。
宴席上,王老叟亲自执壶倾酒,对两人说,“今夜两位如此仗义,老小儿在此感激不尽。
胡德明开口说,“王老不必多言。在下路过贵庄,王老不嫌弃在下是个赶路人,摆酒设菜款待,在下蒙您厚意,见您眼下有劫,怎能视而不见呢?”
李易石附和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王老不必挂在心上。”
王老举杯敬二人。酒过三巡,李易石心思细腻,想起了麻烦。
“如今那贼人败北逃窜,可首领未擒得,也不知底细。万一贼人记仇卷土重来,岂不是麻烦吗?”
王老叟似乎也是想到了这出,“此地不远处倒是有一团山匪,积聚在离此五十里的桃花山。可不瞒各位,为邻多年,在下和那首领也有些交情,只要每年的红贡纳了,倒也是相安无事。只是最近听得那里的山匪被流浪的贼人给吞了,这消息一直不辨真假。莫非来的就是他们?”
李易石说,“以在下的意思,既然刚结下了梁子,最好还是赶紧报官。借官家之手一发铲除了山匪岂不好?”
王老叟也是连连点头,“是老小儿糊涂了,这么大的事自然应通报官家。老小儿多年除了纳税也不和官家打交道,一时忘了。”说罢叫过身边的一个庄客来,低声嘱咐了几句。那庄客得了话就走了出去。
王老叟又低头叹了口气,“唉!倒还是有些顾虑。两位是过路的官人不知,这县里的官家水深的很,没有金银使用平日里办事比登天还难,如今要他们去剿匪怕是更难了。”
李易石在老家的遭遇让他深有体会,但只是暗暗点头并不开口。谁知道那胡德明倒是十分赞同的嗯了一声。“王老说的是啊,家父早年间在故乡时也是被恶官害了。明明是那富家子弟调戏良家妇女,我父亲年轻气盛看不过,把那纨绔子弟痛打了一顿。结果被那狗官抓了起来,水火棍差点没要了我父亲的性命,也是因此才逃离了家乡。”
众人听了都不说话,喝酒到后半夜听到外面又起声响。出门看的时候已是外面火把森森点点,照的庄子如白昼一般。
如今的桃花寨两个寨主,一个云里金刚宋万,是寨子里的大当家,祖上也是世代习武,没想到这人却辱没了祖上蒙荫,上山落了草。而和李易石交手的那人是山里的二当家徐宁,绰号金枪手,这人也算是富家出身,没奈何再大的家业经不住赌场上一掷千金。家业败完后又过不起穷日子,还不愿听人使唤。年少时习得一手好花枪,自出师后鲜有敌手,就入了山寨封了二当家。
宋万对他还算讲究,好话说与他听,美酒佳人也送与他享用。徐宁被喂饱了也没有太贪心,甚至有心要一展身手,向人证明自己吃得起这碗饭。徐宁带头打家劫舍,在争取桃花寨的那场战役里,他以一敌二,把寨子里豢养的两个打手全都挑落下马,没他桃花寨打不下来。
寨子刚刚落定,他们刚安营扎寨,宋万又苦于赶路而来没有粮草。徐宁刚刚立下大功志得意满,便主动请缨要去下山砸窑。人们都道寨子西边的王老叟是有名的富户,离寨子又近,可不是最好的打算吗?
于是徐宁便带了一百兵马前去借粮,于是便有了前面的一幕。话说徐宁负伤狼狈逃回了山寨,宋万赶出门去接着他,“这是怎么了?贤弟伤着了?快快快,大夫呢!”
寨子里的专属医师正给徐宁包扎伤口,宋万站在身侧听着喽啰在说着事情的经过。宋万是个有主意的人,他听徐宁这样的好手都不能赢了庄上的刀客,还被弓箭所伤。听了早潜在庄里的探子回禀说,“这两人是当晚新来的客人。”便知道可能招揽,生了爱才之心。
喽啰还在继续说,“然后有个人见敌不过二当家的就暗中放箭,二当家负了伤不得已就回来了…”
宋万听完哦了一声。一直听着的徐宁开口了,“大哥,这事全是我干的不周全,没想到那老汉那里还养着这样的高手,吃了哑巴亏。损折了这么多兄弟,我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