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发中年人有些悲戚,唉声道:“去雪国吧,你这一大家子好歹能活命。”
“舅舅应当清楚,我不可能离开律国。”左迁于此的前太子一字一句说的坚决,“但苏颜和霆儿、政儿他们几个就拜托舅舅带到雪国去了。”
“我们也不走。”两个舞勺之年的少年走来,手提长剑,语气同样坚定。我有吴钩霜雪明,年少自当万兜鍪!
“当年雪国之变,老夫也曾是偏偏少年郎啊!”范琦之笑言。
许第渊无奈,自家孩子什么性子,当爹的自然最清楚,更头疼的是,最倔的两个小东西还不在这儿。
灰发人问道:“终于下定决心了?”
“那些人说得不错,我太过优柔寡断,在律都时,既害怕背负弑父篡位、杀亲谋权的骂名,又不敢面对兵变夺权的死伤惨烈……可笑我生在皇家却胆小如鼠,所谓的满腹仁义,实则是软弱而已。那条路,我被贬离京之日都不曾想过。”
“为什么现在狠心了?”
“自京城往律西,一路所见,人如野兽。能想象吗?人族文明诞生近万年了,律国百姓还活得跟野兽一样。衣无完巾,食无净食,烟洲列国人皆说,律国人如同狗彘一般的存在,毫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
仓廪不实而不知礼节,衣食不足而不知廉耻。
“吾深知不能兵发流国,这是鄑国覆灭律国的阴谋,如此浅显的阳谋,朝廷竟无一人道破!所以,为苍生为国家,唯有起兵,肃清国体!弑亲夺位,这骂名,我一肩挑了便是。”
一头灰发的中年人叹气道:“一朝英雄拔地起,又是苍生十年劫。”又看向腰间白色剑鞘,“你知道的,我啊,是极不喜欢这把剑的,杀人利器,太过血腥,带着它晚上经常被那些剑下亡魂惊醒。但是呢,世事总与愿违,国士当常怀剑,以荡小人污浊心。所以因为当年杀那么多人,这么多年我难以安眠,我也从不后悔。放心去做吧,舅舅挺你。”
中年人与藩王聊了很久,直至: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律国已乱,需要有英雄横刀立马。
灰发中年人长叹一气,大人们又念起三十年前的雪国往事:
雪国地处烟洲极北极寒之地,常年冰雪,资源匮乏,地方只六百里,南东西三面山区皆是针叶林,森林也是爱美,冰雪日日为它穿上银装。北部平原地形呈立锥之势深深嵌入北极**,大陆之北数十里,有数十座群岛是火山多发带,是故几十里外的海水反倒是温暖如常,温暖海水与雪国北岸的冰封出现了冰与火的交融之奇景。世界几大渔场多位于洋流之交汇处,雪国北海之外海洋,处处冰封,因为这一方天地,形成了独有和北部洋流,雪国丰富的渔业,也由此而生,特产的冰原鱼,对外贸易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北部三角区也因此收纳大部分的雪国人口,世上最美的城池雪都广寒城也坐落于此。曩年烟洲中原来游的诗人写道《北行雪国:
北行万里烟洲极,肥鱼大虫景阳春。
才上高山看神光,又过林海听松韵。
广寒城里雪玉宫,驯鹿旗下银甲军。
我欲飞往梦境里,周公劝我雪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