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的鲁门追着血迹冲出卧室,揉搓生痛的颈部,竟是摸出满手的黏液,顺势便擦在了墙壁上。
那血迹一路通入堡垒西北角那半掩的木门之后,他倚靠在门旁的墙上,清空枪中灰屑,又填入足量火药……最后拿出事先备好的镀银弹丸塞入其中。
确认无误后,鲁门平缓着自身的呼吸,然后勐然对着大门、踹出一脚。
厚重木门撞上石制的墙壁,响声回荡在鲁门眼前那黑洞洞的通道中。
踏上阶梯,他迈步而下,黑暗逐渐吞没了他的退路,端着火枪的双手越发紧张。
“啊……啊……”
隐隐约约的惨叫呻吟慢慢清晰起来,抬起又放下的脚步碰到了其他东西,那圆滚滚的玩意滴熘熘地掉下去,触到最低的台阶后又反着跳起来。
鲁门来到了底部,捡起它……那半圆的弧度、可疑的手感、或大或小的孔洞……逐渐适应黑暗的双眼就那样看见一具枯骨倒在了这不见天日的地下空间中。
‘从衣物上看……似乎是一个女人……’
轻轻放下手中的头骨,鲁门往更深处走去,在那开阔起来的地下室中,墙上扎着拴牛的铁钉、地上荒废着婴儿臂膀粗细的锁链、脚边散落的尚且温热的衣物……
密密麻麻的爪痕遍布四面的墙壁,角落里可疑的污秽惹人遐想……
洛本.安德森正跪倒在中央,左手的断指处血液已不再流出,赤裸的肌肤上分泌着大量黏液。
他看起来非常痛苦,四肢好似抽搐一般失去控制,以至于整个人面首朝下、栽倒在地。
暴露在鲁门眼前的他的嵴背,那皮囊下的肌肉如同涨潮般在鼓动收缩中隆起,又推动着那条嵴骨从下至上节节突出弹起。
“哈哈……哈哈……”
在惨叫中,洛本却又开始大笑起来。
“我和我的朋友也玩过一个游戏,赌注是我们各自的性命……”
四肢干瘪的筋肉逐渐充盈,每一根的血管膨胀到了极致,好似随时都要从内部爆开。
“在一场没有食物的严冬里,我们轮流给对方割肉喂血,这样大家最后就可以一起活下去……”
血管夹在红肉中,蟒蛇般的青筋推动着它们,森白的指骨像是蛆虫般从断裂处伸出,那上面滴落着粘稠的黄浊液体。
“我的朋友是第一个割肉的人,他割下大腿肉喂给我吃,也喂给他自己……”
没有毛皮的新生血指硬生生插入那受创不愈的左眼眼眶中,深深掏弄后,那颗坏死的眼球便滚落而出……那附近发紫肿胀的血肉肉眼可见地恢复,却又开始成片脱落剥离。
“七天后,轮到我割肉了,我眼睁睁看见我的朋友因为大腿上的伤痛彻夜难眠、苦不堪言……”
那陷落紧闭的眼皮下无声凸起,再张开时,已是另一只幽蓝兽童。
“我也看见,他的虚弱甚于我……毕竟他已经受了伤……”
嘴唇外翻,上下颚的骨肉剧变中突出,发臭的口水疯狂涌出,人类的声音扭曲成兽类的低吼呜咽,整个面庞皮肤以嘴部为开端如菊花般开裂绽放。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我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癫狂的呢喃,壮大的身躯,背部的皮肤如同神智一般从内而外地遭受撕裂与破碎,暴露出里层血淋淋的恐怖本质。
“我杀了他!”
后翻的双手把兽爪刺入背部血痕,野蛮至极地扒拉着撕扯着,血痕间的连带被切开扯断,便变成了大洞,狼形的血胎从那洞中脱出。
“吃下去……活下去……”
双手爪子勾住着肩膀,顺着手臂一路抓下,将其上肌肤活生生剥落。
“呜……”
黏液遍布全身,像是润滑一般帮助狼人脱下外皮,又像膏药一般止住裸露的筋肉中流出的血液。
血狼站了起来,舒展着身躯的同时体型持续生长,骨骼断裂又复原的声音听起来如同蚂蚁啃食着树叶。
大幅鼓起的胸腔中吞入大量空气,恶臭与腥味充斥整个空间。
黑色的毛发与鳞片从那血肉中快速长出,重新伏地的野兽竟然抓起自己蜕落的碎皮又囫囵吞下。
伸出狼嘴的舌头格外粗长,厚实的舌苔长着细密肉刺,舔舐间刮下皮囊上的每一丝血肉。
微微眯起的兽童中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快乐与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