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大雁塔初建五层，后加筑为七层，取七级浮屠之意。

天色渐亮，可仍旧昏暗，大雁塔看上去也没有平日的巍峨沉浑，仿佛与灰暗融为一体，看上去说不出的晦涩，即便塔楼入口已高高悬挂有两口巨大的灯笼，也依旧难以照亮这座巍峨沉浑的大雁塔。

不过对于沈胜衣、铁恨、枯木道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顺着辉煌的灯火以及昏暗的光线，他们还是可以瞧见大雁塔塔顶立着一道身影。

这自然是人的身影，一个可大雁塔一样孤高的身影，唯一不同的是这道身影并不巍峨沉浑，反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凌厉与锋寒，这人即便只是静静立在哪里，但瞧他的人，都会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阵寒意。

千羽纯一，这场决斗的另一个主角，一个昔年败在沈胜衣剑下的东瀛刀客。

如今这场决战已是千羽纯一和沈胜衣时隔三年的第二次决战，这次决战千羽纯一是不是可以逆转昔日败局，击败甚至杀死沈胜衣呢？还是沈胜衣继续延续彼此不败之神话，再败千羽纯一呢？

瞧见千羽纯一那道孤高绝世的身影，心中怀揣仇恨的云逸凡，仇归迟也都忍不住浮现这个念头。

他们是第二次瞧见千羽纯一，第一次瞧见千羽纯一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千羽纯一能击败沈胜衣的感觉，甚至他们并不认为千羽纯一有资格成为沈胜衣的对手，可现如今无论他们还是枯木道人、背剑先生、刘长生、李长空、楚已闲、唐三先生等人也不能不承认，这人的确有高手风范，也有和沈胜衣一战的资格。

——至少决战之前，这人并未在沈胜衣面前失去决斗的气魄。

沈胜衣在江湖上是个极不好招惹的人物，没有人可以清楚沈胜衣的想法，也没有人能知晓沈胜衣什么时候出手杀人，沈胜衣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时都可以出手杀人，随时都可以救人，随时都是杀人魔头，随时也可以成为救世菩萨。

这个人随时都可以杀死一些武学造诣极高声名极盛的人，也随时都可以败在一些籍籍无名的人手中，这是一个给人以奇迹又颠覆奇迹的人。

混迹在武林中的人最不愿意面对的人之中就有沈胜衣。

能够在沈胜衣面前不输阵脚的人，实在不多。

至少如今的千羽纯一并未逊色沈胜衣半分。

沈胜衣抬起头和大雁塔顶的千羽纯一隔空对视，两人的视线似乎在那昏暗的长空之中交织出了看不见的星火，千羽纯一收回了视线，走下了大雁塔，一步一步走到了沈胜衣的面前，也出现在了在场众人面前。

在场众人之中有不少见过千羽纯一的，也有不少并未瞧见过千羽纯一，可不管是什么人瞧见千羽纯一，他们的眼中都流露出了一抹尊敬之色。

他们尊敬的不是千羽纯一高超的刀法技艺，更不是敬畏千羽纯一非凡绝伦的武学造诣，他们对千羽纯一表示尊敬，只不过是因为千羽纯一此时此刻表现出看淡生死平静以及视死如归的气质。

背剑先生是用剑品剑的高手，他一向认为一名真正的剑客就必须要有以身许剑，一生奉献于剑的精神，否则剑客根本就不算是真正的剑客。

千羽纯一不是剑客，可千羽纯一的身上已令背剑先生瞧见了剑客的精神，在众人有些诧异的眼神之中，背剑先生对着千羽纯一微微躬身点头。

这不是对千羽纯一的尊敬，而是对刀客精神剑客真谛的尊重。

千羽纯一行走的步伐不但极其稳健，而且极其从容，这场决战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感觉似乎只不过是清晨时分一次寻常不过的漫步，可这种漫步又给人一种严谨与认真。

这是一种令人很复杂的感觉，可沈胜衣明白。

沈胜衣已和千羽纯一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之间已不用任何言语就已使得他们彼此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不过他们还是交谈了，一种非常自然而然的交谈，就如同说着平日是不是吃饭，吃的是什么菜肴一样随意的问题。

不过他们的交谈并非是谈论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