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甄武第已死,张大哥有未想过如何善后?此人死不足惜,可事情传到那边,张大哥恐怕不好解释吧?”
张凯于刘树义清楚自己真正身份一事,丝毫也不惊奇。脸上微微一笑,心里却在骂:你的那点心思,还想骗得了我?我明明让你留下甄武第性命,可你偏偏要杀了他,你不就是想让我见疑于甄大将军,让我无法立足,最后不得已随你一起归附李渊吗?
冷淡的道:“此事我只有打算,不劳树义兄弟费心。”
刘树义知道他已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还未下定决心。心想他明白也好,大家敞开天窗说话,不用再拐弯抹角。
欲待再说,突然“吱”的一声,大门打开,屋里走出一个人来,只见她脸色红润,笑意盈盈,说道:“大哥,公子,请进来!”说罢,似乎由于害羞,又似乎由于激动,快步走了。
刘树义低声对张凯道:“你看小环先喊的是你,在她心中,还是你这个大哥有分量。”
张凯哈哈一笑,与刘树义并肩走了进去。张轩关上房门,继续在外守候。
陈氏夫妇一见张凯进来,一人拉着小环一只手,一家三口便要上前跪倒致谢。刘树义远远躲在一旁。
张凯抢先说道:“二老不必行礼。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张家遭难,与你们并无多大关系,只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心里总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我又胆小懦弱,为了报仇,不找真凶,偏偏找你们这些无反抗之能的良善下手,当今可笑之极。而真正的凶手是那些贪官,是这个不公的世道。”
陈善人大有触动,伸出手来,拉住他手,激动的道:“贤侄,我与令尊当年情同手足,亲逾骨肉。张大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向权贵折腰,不做违背良心、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万万及不上。
我贪生怕死,我胆小如鼠,我为了活命,做了许多违心之事,如今思来,懊悔万分。当日我得知他们要害你们一家,曾设法派人通知,但他们早料到此着,当着我的面,便将那个意欲报信的厮仆杀了。
我担心你们一家安危,心急如焚,但他们看守严密,又心狠手辣,我一点办法也无,结果……”
说到这里,想起张家一夕之间便遭灭门,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刘树义却不以为然,心想: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若是换作是我,我决不会跟他们撕破脸皮,先与他们虚与委蛇,在寻找机会将他们除掉。光有一身硬骨头,却不懂变通,性命若是没了,一切都是枉然。
陈夫人接着道:“那日噩耗传来,夫君数次吐血,险些性命不保。不久之后,我们的孩儿小环出世,为了不让小环受到伤害,我们便对他们更加言听计从。
后来我们寻着机会,偷偷逃出了太原,来到溪城。起初我们隐姓埋名,到处躲藏,后来喜讯传来,那罪魁祸首遇刺身亡,我们这才开始在溪城抛头露面。”
夫妇二人回思往事,尽皆唏嘘不已。
张凯虽暗中派人仔细调查,但毕竟与真相事实有所出入,听当事人叙说往事,得知陈善人不救张家,乃身不由己,原先仅有的一丝埋怨也消失了。
昔年张家遭难之时,张凯十四岁,已是个朝气蓬勃的少年,能记得幼时的许多事情。
此刻他回思幼时往事,陈、张两家交好,他随父亲时常出入陈府。有时自己犯下大错,得罪了父亲,他便会跑到陈府避难,那时陈善人总会为自己向父亲求情,陈夫人总会以美食招待。
先前只因自己心中充满仇恨,不愿想起这些美好时光。此刻将这些事对着陈氏夫妇一一说了出来,三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相谈甚欢,阵阵笑声不绝于耳。
小环见状,喜极而泣。
过了良久,张凯领着陈氏夫妇二人来到刘树义跟前,说道:“今日之事,全是这位刘树义刘公子的主意,咱们此次能够尽释前嫌,那是多亏了他。何况小环在太原期间,多蒙他悉心照料,你们应该好好谢谢他。”
陈氏夫妇眼中所见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张凯竟说亏得此人,张、陈两家才能重归于好,都大感诧异,但想张凯没有理由蓄意欺骗,冲小环说道:“咱们一家人这次得能重聚团圆,全赖刘公子相助,小环,你过来,咱们一齐向恩公扣头谢恩。”
刘树义大吃一惊,连连摆手,道:“这可使不得。”转头向张凯怒目瞪视。
张凯抿嘴偷笑,幸灾乐祸。
他生于豪富之家,从小衣食无忧,天真活泼。在十四岁那年,突遭大变,除自己之外,全家数十口无一生还。从此孤单影只,一无所有,性格开始变得孤僻,越来越不喜欢说话,心中想的永远是复仇。
如今心结解开,豁然开朗,仿佛刹那间恢复了自我,高兴之余,忍不住跟刘树义开起了玩笑。
眼见小环一家人便要跪倒,说道:“诸位请起,万万使不得!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受你们一拜,倒是刘公子应该向你们郑重扣头,是不是啊,刘公子?”
刘树义这才明白张凯的用意,原来他想挑明我与小环的关系,倘若我与小环成婚,那陈氏二老便是岳父、岳母,自然不能轻易给女婿下跪。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往小环脸上瞧去,想看看她有何反应。小环立时明白了大哥的意思,芳心窃喜,下意识的便瞧向刘树义,四目相对,见刘树义也正瞧着自己,顿时面红过耳,脸颊发烫,急忙双手掩面,将脑袋埋进了母亲怀里。
过了一会儿,又悄悄转头,透过手指缝隙,偷瞄刘树义。
陈氏夫妇不明所以,不知张凯的话是何意,一会儿看看张凯,一会儿看看刘树义,满脸疑惑神色。
刘树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觉得此刻还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低声对张凯道:“甄武第既死,你难以解释,甄翟儿怪罪下来,你如何解释?你如今自身难保,可曾想过小环一家人该如何安置?我来自太原,倘若身份大白于天下,那么我与李家的密切关系不难查察,你想害死我吗?”
张凯得解多年心结,激动兴奋之下,一时未想这么多,经刘树义言语提醒,登时警觉,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恢复到往日严峻的神色,对着陈氏夫妇拱手说道:“侄儿还有要事与树义商量,就此告辞,你们一家刚刚重聚,该当好好叙叙话。”
刘树义急忙附和,与陈氏夫妇一一拜别。
小环此时也顾不上害羞,跑到刘树义跟前低声道:“我想跟爹和娘多处几日,暂时就不回客店啦,待这边事了,我再回去找你们。”
刘树义却在想:你爹娘爱你如此之深,恐怕不会让你轻易离开,此地有你父母,有你大哥,你还会跟我回太原吗?
不由得心中心中烦恶,胸口有如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但不愿表现出来,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恩,你们多年未见,是该好好聊聊。”
说罢,跟在张凯后面,离开了房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隋唐军师联盟,微信关注“或者”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