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属下无能,没能完成您的吩咐,请……府君责罚。”
管云庭面呈不健康的紫黑色,赤着膀子端坐。三道血淋淋的爪印撕开内甲,胸口至小腹之间血肉模糊,血痂已然与碎裂的衣块凝结在一起。
乐舒迭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衣块撕下时连带着血痂,伤口再次破开,又渗出血来。
管云庭面不改色。
“云庭!你说什么浑话!”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万事以生命安危为重,你怎么就是不听!”
方清徊拍着椅背,眼睛始终盯着管云庭,整个人气得发颤。
“府君说得对!大哥,你得听啊!”
陆文鸢站在一侧,正端着药罐磨药,淡涩味的药香弥散在房间里。
他脸色很不好看。
原本这次的任务他就满心怨气,现在他的结拜大哥竟然为此险些丧命,他的心气就更不通畅了。
孙午旭也跟陆文鸢一起磨药,不过他看了看府君,没多说话。
管云庭本身就是个倔脾气,撞破南墙都不回头。每次任务都会舍生忘死,以任务为先。
当然,也正是这种性格,让管云庭在江湖气浓重的攻玉府中人望极高。而且,在江湖也小有盛名。
处事公断,铁面无私,倒是有口皆碑。
不过,对他们这些攻玉府的兄弟们来说,管云庭本身的安危比完成任务更重要。
“管大哥,方伯说得在理,你呀,遇事先保自己一个周全才是。”
乐舒迭细心地清理疮口,也是劝道:“就拿这次来说,寒烬其实已经被珂珂救下,已经休养五天了。而你还在荒野探寻,这要是真有个好歹,多不值当。”
“是啊!”
陆文鸢随后应和。
“嗯?”
骤然间,管云庭面色剧变。
他猛地站起,本就还没愈合好的伤口再度迸裂,又开始渗出血来。
拳头悄然握紧,眉间轻皱,微微瞪着的眼睛里惊疑不定:“珂珂将寒烬带回来了?”
“呃……”
“是……”
管云庭瞬间的情绪变化有些失态,不单是乐舒迭,在场的人都有些诧异。
好在也能理解。
他在荒野险些丧命,可全都是无用功,巨大的心理落差,失态也在所难免。
“五天前……”
“五天前?”
“五天前!”
管云庭自言自语,一句话呢喃着三遍,像是很重要。
“哎,你别动啊!”
乐舒迭最快回神,医者心态让她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疮口上。
“不用这么麻烦。”
管云庭嘴角一抖。
他挺直腰杆,深呼吸间胸膛鼓起,一时间,伤口迸裂的情况更严重,可他却好似丝毫不在意一般。
仿佛有风涌动,贴着胸口,仿佛有尖刀切下,疮口处的脓血、烂肉连带着血痂一次切下。
但这其实与再伤一次没什么区别。
血流不断涌现,比先前更甚。
管云庭浑然不在意。
手缓缓贴在伤口,惊人的热意从手掌散开,血迹斑斑的伤口缓缓凝结,血很快止住。
“咳……”
做完这一切,管云庭轻咳几声,显然也是强撑着才能勉强完成。
“你就逞能吧……”
乐舒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从头到尾,她也没阻止。在场的人都清楚管云庭的性格,劝是没用的。
她接过陆文鸢手里的药罐,将药膏在伤口处小心地涂匀,又扯开纱布,小心地包扎好。
等她结束,管云庭终于开口。
“寒烬在哪?”
“带我去,不亲眼看到,我心不安。”
管云庭已经冷静下来,但表现出来的,却还是与平常完全不同的焦急,过往的沉稳仿佛都已丧失。
陆文鸢和孙午旭面面相觑,方清徊摇着头,轻叹一声。
“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