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你年纪相仿,你去取些锅灰来将他脸涂黑,明日上路,押差五人均已打点过,不会有问题的。”
他又瞧了一眼地上的沈鹭清,不由地叹道:“可怜这无辜丫鬟,怪就怪她跟错了主子。你与姜娘去后门候着,有人来接应了便一起走吧。”
柳朝听了父亲这冷静诀别的话,悲从心中起,他跪落在地,紧紧抓着父亲破败的衣衫,“爹,孩儿并非贪生怕死之徒,不需要这金家儿子来替,咱们一家,生同生,死同死。”
“朝儿!”柳侯爷气的大喝一声,“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边陲险恶,朝不保夕。可咱们柳氏一族不能就这样消失啊。”他紧抓起儿子的胳膊,劝道:“你是我们柳家最后的血脉,你活着,柳家才有希望。”
柳朝涕泗横流,嘴里喃喃着:“不,不……”
一直躲在暗处的管家走上前来,将少爷从地上拉起,“少爷,你便听老爷的吧,柳家可就指着您洗刷冤屈了啊。”
柳朝将最后几个词听了进去,神志有些清明,他一把抹掉脸上的鼻涕眼泪,“对,对,不能让这父亲白白担负这谋反之名。”
他哭着跪伏在地,对着父亲不停地磕头,口中的话语含糊不清,“孩儿,定……定要为父亲洗了这一身冤屈。”
语毕,长跪在地不愿起。正如父亲所说,边陲险恶,人命轻贱,父母又年迈,不知何时便天人两隔了。他一定要抓紧时间,想办法翻案,让这天下还他们柳家一个清白!
“走吧……”
脚步声停又行,行又止,渐渐离去。沈鹭清明白这是那柳家少爷走了。方才父子二人的话语皆入她耳,其中心酸委屈听得人十分不是滋味。
可惜他柳家行善一世,到头来被恶人有心利用,偌大家业拱手让人,虽有旨意留下了全家性命,但是发配边疆,生死不过一瞬间。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啊……
管家倒是依言取来了锅灰,将金锡予白净的脸蛋涂了个漆黑。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黑色丸药,放进金锡予嘴中,抬起他的下巴让他自己吞咽。
沈鹭清感到有人靠近,大感不妙。
却听柳侯爷说道:“这哑药名贵,留着喂给这金家小子。想这小丫鬟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喂些筋骨软绵的药丸便可。”
管家依言,掏出了不一样颜色的红色药丸,卡着沈鹭清的下颚捏开了她的嘴,放进去后,抬起她的下巴。
沈鹭清方才心中各种计划都过了一遍,那细鱼少爷现在一点不能动,他们又在柳家人地盘,想逃实在是难,只能继续假装昏迷了。
本以为这小小丸药应该对自己作用不大,没想到药丸一入口就觉得不对劲。待丸药彻底进腹,沈鹭清彻底崩溃了。这柳府真是有些家底,这类低端药都用的是最好的材料,效果显著。
看来这东行之路,注定十分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