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成三面环地东面靠水,柳氏一族要去的地方正是东部海边蛮荒之地,那里水高地低,常年犯洪,故而没有耕地更是少有人烟。运气不好的,刚流放到那里就被大水卷走了,全尸都留不得。
在前往东部的这些日子里,每一天都过的和昨日一般。赶路,吃药,睡觉,赶路。
沈鹭清吃药竟吃出了一丝适应,药效不像第一天吃的那样强劲。出城那日藏起的碎银她每晚都要数一遍,心里盘算着一次性能打倒多少个。反倒是金少爷,不知道那哑药里是否带了毒,他的虚弱以肉眼可见。
好几日的时光,他脸上的黑灰早就掉光了,但无人再补,也不需要再补。他此刻嘴唇苍白干涸,眼睛只剩下了半点星光,眼皮总像是抬不起般的耷拉着。因没什么吃食,又日日在太阳下暴晒,说是面黄肌瘦也不为过。
沈鹭清一开始还有藏起的果子,每晚偷偷塞一点给少爷,可那点小果子哪够消磨,两三日就光了。
不过这一路走来,沈鹭清发现了些端倪,越往东走,流浪乞儿就越多。这些人不似一般的乞丐,大多好几人成团,甚至还有一家老小一起讨饭。他们不仅在城中,也会在乡野间穿梭,一路行乞一路朝西走,似乎是朝着帝京而去。
她想起了云知雨以前的话,“东部辉州本就人多粮少,去年大雪,说不定有饥荒。”
看来,是要生事端了。
流民越来越多,押差们和柳家人也紧张了起来,开始往更为偏僻的林中钻,不愿与那些流民乞儿们碰上。
祸不单行,柳侯爷和管家本就上了岁数,奔波了半个月终于是支持不住病倒了。无奈,所有人只好躲在林间休整。
沈鹭清靠着树坐下,闭目养神。
面前有鞋底踩草的轻响,来人竟是一个押差,此人不知姓名,只听旁人喊过他老五。
老五吊儿郎当地走到沈鹭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嘴角笑得张狂。只听他道:“老管家今日动不了,我来给你送药。”
沈鹭清抬抬眼皮,手往前一伸,等他递药。
不料老五并没有直接给药,反而蹲下来,打量起沈鹭清了。
他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但却知道她不是柳家人,只是一个替死鬼。
虽然瞧着不是什么美人,但好歹是个女人。这一趟差辛苦,他们兄弟好久都没沾过荤腥,现下这四周没什么人,她身旁那个男人又不在,正是解馋的好时候。
沈鹭清见他笑得淫邪,心中明白了他的意图。她为清净,选了这么个队伍末尾的地方,四周只有了了几个柳家仆从,就算见这押差动手,想来也不会出手相助。
她抿嘴一笑,与老五对视,“官爷,药呢?”
老五看她还笑,知道这也是个浪蹄子,可以陪着玩一会儿。他从小荷包里掏出那枚药丸,捏在指尖,轻佻一笑,“想要?”
沈鹭清笑得明媚,“官爷你看我气若游丝,全凭这个药吊着,您快给我吧。”
她故意将药说成保命药,就是为了试探这押差是否知情。
果然,那人嘿嘿一笑,竟是将药丸放回了小荷包里,说道:“想要药?先把爷哄开心了再说。”
“官爷,您看我这手脚不便,怎么能好好伺候您呢,不如。”沈鹭清话留半截,谄媚的语气哄的老五很是满意。
女人的声线好似天生的蜜糖,听的老五舒心又甜蜜。
“好说好说,我看你这个病恹恹的样子也蹦哒不了多高。”老五动手,开始解沈鹭清手上的绑绳。
他解到一半,忽闻背后有脚链撩动的声音,脖子一扭回头看去,是那个看着同样短命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