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城西,大牢
张延礼捏着鼻子走在大牢那坑洼泥泞的土路上,一路上特地的避开那些坑洼的水坑,因为里面的液体并不是水
虽然早已做好大牢条件极差的思想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毫无疑问张淮深让张文彻软禁在家真的算是他仁慈了
如果把张文彻关在这大牢内估计要不了几天那常年养尊处优的老银币肯定就会挂掉的
张延礼走到大牢的尽头,一间十几根手臂粗细木头围起来的牢笼,看起来并不是很牢固的样子
牢内一个头发夹杂着不少杂草,满身血渍的肥胖中年男子正虚弱的依靠在土墙上双眼无神的默默等待着死神降临
“郎君,那就是梅录!他的伤口已经请郎中进行包扎处理,但郎中说拖的太久恐怕命不久矣”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我和这梅录单独聊几句”
“郎君,这梅录可是...”
“他现在就是个手脚筋皆断的阉人,有什么可怕的,退下吧!”
几个狱卒还是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张延礼严肃的眼神顿时心生惧意退下
狱卒等人退出大牢的这部分就只剩下张延礼和梅录二人站着
“梅录可汗,一切可好,这应该是我们的五天内见得第三面了吧”
“此情此景真是造化弄人”
梅录虚弱的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张延礼,何必这么惺惺作态,我已经是你的手下败将了,要杀哟啊挂悉听尊便吧!”
“不过我很好奇,我明明都已经是一个废人,在部落里的威信已经一落千丈,你为何不一刀杀了我,还把我留在这?就为了要折磨我吗?”
“是,也不是”
“不要给我来你们唐人那一套有的没的,直接点说,要怎么处置我,是要拿我在我的子民面前斩首或者腰斩吗?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我对你仅剩的一点利用价值”
“梅录可汗,你确实了不起,哪怕如今沦落至此还能分析到这一步,我确实想拿你立威,不过不是用斩首或者腰斩这样的方式”
“随便你吧...反正我都已经这样了无所谓了”
“哦,真的无所谓的话,那我可就走了,到时需要你的时候自然就会借你身体一用”
张延礼作势转身就要离去
“等下!”
梅录立刻用尽自己仅存的力气喊出声
张延礼转过身发现梅录正拖着满是鲜血的下体爬到了牢笼旁抓住牢笼的木头
“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会走小白山道的!还有那晚我会打西门,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
虽然梅录的声音很小,但张延礼也没有走进依然保持着三米以上的距离
“你真的想知道吗?”
“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了,你的生命我想杀就杀”
梅录满脸死气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的怒意,但很快这股怒意又消散了
“求你了,告诉我”
梅录说完这句话脸上的死气更加的浓郁
这一刻曾经高傲无比的梅录可汗已经彻底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作为回鹘汗国崩溃的见证者,梅录凭借着智谋在黠戛斯人一次又一次的绞杀中带着追随自己的族群全身而退
虽然后面在甘州吃了个瘪,但也让龙家、吐谷浑、温末人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自己带着族群又一次全身而退
可令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实力明显不如自己的瓜州城下,更没想到自己的族群这次非但没有全身而退还被张延礼带着一千人给一锅端了
小白山道一战打掉了回鹘人所有的骄傲和胆气,如今活下来的回鹘人都是些手上沾满同伴鲜血的禽兽,这个噩梦会永远的伴随着他们永远无法消散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如今梅录知道等待自己的必定是悲惨的死去,但他早已不惧怕死亡,唯有这执念让他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