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这哪够啊?,外面四五个人呢。”李福堂没伸手接,瞥着嘴不屑一顾。
“我这真没有钱了,李长官给美言几句,等我们发了工钱,一定给补上。”我爹面露难色
“唉,老杨,我记得你还有块怀表呢,你把那个拿来,我去给你通融通融。”李福堂说。
“啊,行行,我给你,给你。”我爹其实已经猜出是冲着这块怀表来的,因为在军营里,他们不敢明抢,就找几个人串通来,来这出丢枪记,但枪的确在我身上翻出来的,百口莫辩,我爹咬牙把怀表给了他,这兵慌马乱的,能保住条命就不错了,至于这些身外之物,我爹只能忍痛割爱了。
李福堂接过怀表,看了看说,这钱和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我只能说说试试,要是不成,我可真是没办法了。
“您费心,多给说点好话,我这孩子就是爱玩。”我爹深深做揖。李福堂出去后,我哭着和我爹说,对不起,爹,我没偷枪,真是那姓李的给我的,他不让我告诉你,说让我玩,还教我装子弹,拉套筒呢,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爹拍拍我肩说,我相信你,这事不怪你,怪就怪这只怀表了,怪咱们不小心了!我爹长叹了一口气。不一会儿,那几个兵进来了,李福堂跟在最后,冲我爹眨眨眼,那带头的兵说了几句训斥的话,也就不在追究,带着枪走了,李福堂折回身对我爹说,好说歹说才疏通好,行啊,破点小财,免大灾啊,李福堂拍拍我爹,又拍拍我的头说,小子,以后老实点,别给你爹惹祸了,我敢怒不敢言,我爹则是连连作揖,把李福堂送出去好远。
这事过后,没几天我爹就推脱身子有病,推荐了镇里另一个木匠来接替他,带着我回了家,东北军给我爹5块大洋的劳工费,临走时,李福堂来送我爹,他把大洋在手上掂着,说“上次丢枪那事,我后来又请他们哥几个吃了好几次酒,自己一个月的薪水都花差不多了,这眼瞅着要进山了,要买点烟、酒之类,临时向老哥哥借两块大洋使使,等完工出山,一定还给您。”我爹虽然不愿,但这节骨眼上了,不能再另生枝节,平安就好,赶紧答应,也不用他还,李福堂这才给了我爹三块大洋。
我和爹回家后,爹再没说起过此事,可在我心里,这就是一把刀啊,插进我心里70年了,我一天都不敢忘啊。后来,那些工兵不到半年就撤出镇子了,我再也没见过李福堂,到了47年,我爹也去世了,死的时候,他啥都没说,就是一直把手放在胸前,那是他原来放怀表的位置。建国后,我托人四处打听,想去找李福堂,我不知道他死了没有,我也不想把他咋地,就是想要回那块表,哪怕是花钱买,我也得把我爹那块怀表要回来。老爷子捧着怀表,老泪纵横。小杨听爷爷讲的故事,也抹上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