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无动于衷，将那句贱民咽了下去，只是毫不留情地威胁道，“否则我踏碎你的贱骨头。”

“阿姊，不要再丢下我了……”小乞丐哭得撕心裂肺，不依不饶，似一只赖皮猴子，双手缠绕得更紧。

眼看着那些饥民捡了她的步摇花钿，又重新如丧尸般朝她扑过来，暗处跟随的光影也无声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那剑光冷酷的寒芒令她莫名心惊胆颤。

栾黎抿唇，俯身将地上的小乞丐抱上马，任他坐在自己身前，她忍受着他身上传来的酸腐恶臭，闷声道，“我带你去换身衣服。”便继续朝城内前行。

“好阿姊，我好饿，你头上的花能摘下来给我吃吗？”小乞丐以为她心软可欺，便得寸进尺，瞧着那朵将焉半焉的荷花直流口水。

“再吵就给我滚下去。”栾黎凶巴巴道，抬手将慌乱中歪斜的花瓣扶正，牢牢地插在她有些松垮的发髻中。

小乞丐吓得噤声，枯瘦的手指伸进破破烂烂的领口，上下摸索。捏到一只圆滚滚的虱子，兴奋地塞进口中，别有风味地咀嚼了一番，舍不得立即吞下去。只是终究无济于事，还是饿得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栾黎漠然瞧着他的举动，眉头突突直跳，纵然许久未曾进食，此刻胃里也翻江倒海，心中一阵恶寒。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臭昏了，而且身上也有点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噬咬爬行。

幸好，距离西疆城的中心，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了。

栾黎进城后，并未急着赶去将军府，而是在附近询问客栈，挑了数十家，最后找了一家只剩下一间房的客栈。

她十分寒酸地将马鞍上镶嵌的玛瑙抠了几颗下来，兑了银子，命小二先将那半死不活的乞儿带去洗个澡，喂些吃的，再好生照顾她抢过来的那匹几乎精疲力竭的汗血宝马。

栾黎快要哭了，她这辈子，上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穷过。

那孩子洗完澡后，留下了一池污水，模样其实可爱，生得很白，倒像是长安城里官家人的孩子，只是偏瘦了些。穿上正常的布帛小衣后，简直判若两人，吃了七八个包子，便又累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栾黎亦洗了个澡，将快要凝固在自己脸上的妆容洗掉，变成了她本来的模样。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头发用根木簪随意梳起，少了几分明艳妖冶，倒也清秀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