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恋恋不舍缩回头,便见族叔一脸思索,许久未曾说话。
叶舒这才见得他眉头紧蹙。
“叔父?”
叶卿被这一声呼喊唤醒,思忖着道:“元日后再去公孙氏投递拜帖。”
“这几日,你我叔侄二人便先在这令支城瞧瞧!”
瞧一瞧,还有什么新鲜玩意。
叶卿想到族中还与当时还是卢龙县君的赵云有约。
借出族中荫户,修建卢龙塞,并开边塞大市。
叶卿转过身,视线扫过客舍屋中一应事物。
上至寝具摆设,下到那怪异浴间里洗漱的牙具。
这一间客舍,亦是一个货物展示的商舍。
叶卿自入令支城以来,便有些糊涂的脑子忽而清明。
一丝明悟,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道:“走吧!”
“我们去瞧瞧,这令支城的主人,还想让我们看什么。”
言罢,他挺直腰背,大步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却被族侄扯住寝衣袖子:“叔父!”
顺着叶舒的视线望去,叶卿垂头瞧见了自己身上的寝衣,还有脚上那双蓝色胶拖鞋。
雄赳赳之势,瞬时折了一半。
叶卿轻咳一声:“我,去趟溷厕。”
……
“我,去趟溷厕。”
客舍地下一层,密闭的空间里,叶卿强行解释的话,经由放置屋内的铜莲花,清晰传导过来。
黑瘦的青年,附耳在与铜管相连的铜喇叭上监听。
听见叶卿这话,他笑出声来:“听了一夜呼噜声,总算有些收获。”
他迅速从旁抽出一截二指宽的纸条,蝇头小字书写密语后卷成卷。
塞入一个尾指粗细的签筒中,以热蜡封口。
而后交给门外值守之人。
这根细细的签筒,由一个后厨择菜的面嫩小丫头带出。
不过半个时辰,译制好的内容已经张著之手,递到了公孙颜案头。
公孙颜坐在案几后,身侧摆放一个错金铜熏炉。
缕缕青烟,从熏炉中升起,氤氲了她的眉眼。
常年窝在室内,肤色越发白的她,今日少见地梳了发髻,换上一身白狐裘。
垂头看递来的消息,公孙颜扬起唇角:“不愧是老牌世家。”
“到底有底蕴,派出来的人带着脑子。”
“不像有些蠢货,住上半个月还只知吃喝玩乐。”
张著负手站立在侧,垂眸不言。
只听上首公孙颜吩咐道:“安远,着管事安排路线,他们想看的,让他们看个够。”
张著闻言拱手道:“喏!”
“辽东叶氏。”
公孙颜的指甲在彩漆案几上轻敲。
窗外光线变幻,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公孙颜侧首,青石耳坠搭在比玉还白透的面颊边。
她轻笑道:“接下来要好生派上用场才行。”
这时,门外江书佐报道:“颜娘子,赵太守求见。”
公孙颜眉眼顿时柔和:“叫他进来。”
她一拢身上斗篷站起身,看着戎装未卸大步走进来的高大身影,笑靥如花绽放。
张著等人不知何时退出,公孙颜提裙下了两级台阶。
便有一只带着茧子的手搀扶住她。
思念许久的声音在耳畔道:“小心摔了,我会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