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忽生,挣扎许久的他到底放下脸面,说了句软话, “今日的确是我过分了,实则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对卫瑜有防备,你与我说过,心中无他,我自是相信,可他不死心,依旧执着于旧念。且我未与你成亲之前就多次听他提过小荷这个名字,他说你于他而言,不止是恩人,还是信仰,没有你,他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你也是他唯一想娶的姑娘。” 反正这些都是事实,她都晓得,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索性摊开了来说, “为着我们成亲,他开始怨恨我,连手足情也不顾,是以我才想知道他给了你什么,看看他是否至今难放弃。” 若然这是真心话,那她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湿着眼眶抬眸,想从他的面上探寻答案,“你真的……肯信任我吗?” 唇角轻扬,那一抹笑意就这么印在她眼中,如此舒心的在心间流淌,似温柔的指尖轻轻安抚着她的委屈与恐慌, “我若不信你,又何必顾及你是否不开心,何必大费周章的抢了九弟的猫儿送与你。心意这般明显,你难道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 故作懵懂的模样着实气到了他,捏了捏她的小鼻梁,梁东扬说她不乖,“明知故问,很好玩儿?” 可不就是嘛!哪个女人不爱听好话?偏他硬气不愿说,那她只好装傻,“恕妾身愚笨,你不说我怎会知晓?” 于他而言,真真为难啊!摸了摸鼻梁,他负手干咳道:“我都说了,不习惯说那些肉麻的话。” 既如此,那她也不好再追问,故作无谓的继续抚着熟睡的猫咪,“随王爷的便,妾身也没有强迫的意思。” 瞧那小嘴儿撅的,八成又不悦了,梁东扬正待说话,那小猫儿伸了伸小腿,左右翻动,缓缓睁眼,许娇荷哪还顾得跟他说话,又开始逗弄小猫,玩儿了一会儿怕它饿着,她才将其交给丫鬟,带它去进食。 随后她去沐浴,清歌在木桶旁洒着花瓣,也替主子高兴,“奴婢觉着王爷今日格外温和呢!还给您送一只小猫,看来他真的很在乎您。” 只要豫王不怀疑她,她就阿弥陀佛了,至于感情,她并不敢奢望太多,“他说话模棱两可,也没个准,扯什么不擅说情话,我看是没有那份情意,才觉得别扭,不愿说出来吧!”哀叹一声,她又自我安慰道: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曾说假话哄骗我,真话再尴尬,也比谎言要实在。” 清歌与主子看法不一,毕竟是局外人,总能站在公正的角度帮主子琢磨此事,“王爷平日里时常冷着一张脸,本就不是那种油嘴滑舌之人,让他说情话自是难为了他,但王爷已为您有所改变,奴婢相信总有一日他会情不自禁的对您说甜言蜜语,到时候您定然会嫌他腻歪。” 奢望太多只怕会失望,许娇荷不贪恋王爷的爱,只要给予她足够的信任,安稳的日子,她便感激不尽,只是她忘了,这人啊!总是贪得无厌的,尤其在感情上,得一分时想两分,哪会真正知足呢? 此时的她尚未深陷,仍很清醒,自然也就体会不到,等真正察觉之时早已陷入泥沼难以抽身,到底情不由己啊! 豫王不在府中时,这只猫儿便时常陪伴在许娇荷身边,十分乖巧,一般不会对人伸爪子。丫鬟们陪她想了许久,最后才给它定名为豆包儿,好似那白白的包着豆子的馒头,香甜软糯。 许娇荷拿这名字问豫王,问他是否好听时,他只道都可以,“你喜欢便好,我是无所谓的。” 彼时她正斜依在躺椅上,温柔的抚摸着怀中的小豆包儿,舒服得它眯着眼睛,嗓喉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自从有了猫儿,她也不看他了,目光都被猫儿吸引,惹得梁东扬醋意大发,当晚早早的让人将猫抱走,一把将她抱入帐中,任她惊呼也不松手,顺势压于下方,不悦的问了句, “豆包儿好看吗?” 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许娇荷眼波微转,想了想,还是如实回道:“好看呀!怎么?” “比本王还好看?”瞧他一本正经询问的模样,许娇荷忍俊不禁,“王爷是人,怎可与猫相提并论?” 他若是晓得这猫儿也会争宠,大约就不会带回来,“我可从未见过你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还不厌其烦的摸着它,眼里只有它,都容不下我了!” 这话更是好笑了,许娇荷羞赧一笑,不敢再与他对视,“我若是这般盯着王爷,还……还那样抚摸你,那不是成了色女嘛!只怕王爷会被我吓跑的。” “无妨,本王可以接受。”玩心大起的他忽然翻身仰躺着,大手一揽,顺势将她带到了上方,猛然改变的姿势吓得她娇呼出声, “啊------王爷你……别这样,让我下来。”不适应这样姿态的她惊慌挣扎着,却被他紧搂着根本逃不开! 对于这样娇羞的媳妇儿,梁东扬完全没有抵抗力,一心想继续逗她,“来,让本王感受一下,你对我的感情。” 这下许娇荷彻底懵了,明知挣扎无用,便怯怯的窝在他怀中,结结巴巴的小声请教,“应该……怎么办啊?” “平日里我是怎么疼你的,你照着做便是。” 红透了脸的她小心脏跳得越发得快,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也不好意思去回忆曾经的画面,便借口说不记得了。 这可不能成为逃避的借口,今晚的他很有耐心,不会也无妨,现教现学,“喜欢一个人,应该先亲吻,懂我的意思吧?” 此刻的许娇荷只想装傻,眨了眨眼,“能说不懂吗?” “不然我先示范一下?”说着他就要行动,吓得她歪着小脑袋侧脸紧贴在他心口处,借此逃避亲近,想了又想,终是没有勇气主动亲他,嘟着樱唇为难求饶, “女人不能这样,太羞人了!会被笑话的。” 梁东扬当即竖指表态,“发誓不笑你。” 好言哄了许久,最后她才选择妥协,但有一个要求,“那你得闭上眼睛,不许看我。” 梁东扬满口答应着,如她所愿,闭上了眼睛,她这才敢细细的打量他,微微上扬的眉峰,俊逸出尘,眼角的泪痣细而小,一眼难忘,似承载着前世的故事一般,英挺的鼻梁下,薄唇抿作一条线,都道女人的樱唇红润诱人,他的唇也不遑多让,莹润饱满,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察觉到这个念头,许娇荷顿觉没脸,但又不断的安慰自己,是他让她亲的,她可是被迫的,不能怪她吧?思及此,她再不犹豫,缓缓凑近…… 期待许久的梁东扬感觉到唇间一暖,好奇睁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她的容颜,而是她的手指,就这么轻轻的点在他唇上,“好啊你!居然敷衍本王?” 猝不及防的怪责吓得她急忙收回手,尴尬怨怪,“王爷怎的睁眼了?说话不算话!” “嗬!耍赖还有理?看我怎么收拾你!”娇软的她在他上方趴了许久,他早就心荡神飞,撑不了多久,照她这般,怕是要等到天明才能开荤,等不及的他再不给她选择的机会,还是决定翻身出击, “今日好好教教你,怎么算亲吻,留心学着点儿,明晚交功课,不过关就受惩罚。” 未等她开口反驳,他已印贴住娇软的唇,如愿品尝到香甜可口的滋味,大手怜爱的抚上她绯红的面颊,抚得她心颤,小手无措的搭在他肩上,难耐的抓扯着, “王爷……” 满意的梁东扬趁机诱哄,“想要什么?告诉我。” 她也只是一瞬间的意念,到底还是女人,能忍住的,哪里好意思说得出口,便借口羞道:“帐帘还没遮呢!” “大半夜的,谁也不敢闯进来。”梁东扬问她是否学会,她红着脸不敢回答,他便作势要继续教,吓得她点头连连,“会……会了。” “这可是你说的,明晚看你还拿什么做借口。”实则是他不想折磨自己,满腔的流火不断四窜,必须用温泉来镇压,方灭火焰。 明日事明日再说吧!让她主动实在为难,逃过了今晚便该庆幸。 弯钩挂天幕,夜长星疏,点缀谁家院,隔窗窥红烛。 最近的日子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豫王这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反复揣测,包括他的亲人,皆被人紧盯。 白盛斌只花了一顿酒钱,便从外人那儿打探到卫瑜疏远梁东扬的原因,得到确切消息后,他立马过来禀报英王世子, “表兄啊!真是没想到,这卫瑜看似冷清,原来也是情痴一个,他和豫王翻脸,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得知是为豫王妃,梁闻增也觉诧异,“豫王居然娶了他心仪的姑娘,难怪他们兄弟二人会反目成仇,看来是时候拉拢他了!” 若换做旁人,金银宝贝就能办事儿,可卫瑜不一样,他可不吃这一套,白盛斌觉得此事有些棘手,摇头叹道: “卫瑜也就对豫王敬重些,连九皇子的面子他都不给,上回九皇子生辰宴上,说卫瑜笛子吹得好,让他奏一曲助兴,他却以手臂的伤尚未恢复为由给拒绝了,过后我还听到九殿下问起此事,说他的伤明明已痊愈,都能拉弓,怎就举不了笛子,你猜卫瑜怎么回复? 说他可不是风月场中卖艺的,是否吹笛全凭喜好,不喜欢由旁人来要求,可把九殿下给气坏了!” 这倒真是卫瑜的做派,梁闻增笑叹道:“他就是这么个高傲的人,正是因为性子倔,我才更想拉拢!心仪之人被抢,旁人或许忍得了,他却忍不了,必然怨恨豫王,我们正好借此离间二人,将他拉入我们的阵营!” “如何拉拢?”白盛斌只觉此事很棘手,且他喜欢直爽之人,不喜欢跟卫瑜这种摆脸子的人说好话,热脸贴冷腚,何苦来哉? 梁闻增当然也不可能跑去跟卫瑜直言,换一种方式,既能表现出诚意,也能试探出卫瑜的意向,垂眸端起茶盏,在茶汤的烟雾缭绕中缓缓吐出两个字,“联姻。” 当梁舒雯听闻家人打算让她嫁给卫瑜时,一口拒绝,“那天见面还吵架呢!怎么能让我嫁给他?” 有人帮他教训妹妹,梁闻增感激都来不及,“卫瑜说得没错,的确是你没规矩,实该教训。” 居然帮着外人指责她的不是?梁舒雯气得直跺脚,哼闹不已,“大哥,咱们才是一家人,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我是帮理不帮亲,再说反正是妹夫,也算不得外人。” 梁舒雯一听这话,立马瞪着大眼睛纠正,“谁是你妹夫?我可没答应要嫁!” 这可不是她说了算的,“我来只是知会你一声,并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 “大哥……”梁舒雯还想再说,却被兄长摆手制止,“此事是父王的主意,你若有意见,尽管找父王去说。” 父亲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她即使再怎么任性也不敢在他面前胡来,只好去求助母妃,一向疼她的母亲这一回也不敢帮她说话, “女儿啊!咱们女人的姻缘,哪一个是由得自己选的?尤其是你的身份贵重,选夫婿更是要谨慎,你父王既选了卫瑜,自是有他的谋算,你除了配合,别无他法,既享受了郡主的锦衣玉食,便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为家族联姻,这是你的使命。” 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给她,她还能说什么呢?心有不甘的她又想到去找卫瑜,只要卫瑜不答应,那这亲事也就结不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