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了，柳絮胡乱的飘飞。中午放学的余暇时间，保文喜欢一个人坐在门墩上，欣赏一会儿美丽的田园风光。

接连几天又是半阴不晴的天气。远处山顶上，堆积着一叠叠淡墨一样的阴云。空中飘着两三朵很大很洁白的云朵。天空又蓝又亮，阳光明净晃眼。春天现在故意展现它明媚的才情。

母亲和妹妹用玉米杆围的菜园篱笆有两三只蝴蝶在那里翻飞。远处，一棵高大的榆树上，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正在摘榆钱。三个小一点的小孩在树下争来抢去。想起“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的诗句。郑宝文不禁有些陶醉。

保文正想的入神之间，忽见一个老头儿来说，让传话给母亲，把他家的猪崽儿关好。原来，昨天下午，郑保文家的两个小猪从没有拴好的圈门口，探头探脑的的溜出来。跑到老头家的菜地里一顿乱拱。毁了不少菜苗和塑料膜。

保文急忙叫出在屋里听歌的弟弟韬文，一起收拾圈门。老头儿转身回去了。

保文一边收拾一边想起，有一次自己家的几只鸡逃出来，还是在老头家的菜地里扒土觅食。母亲看见了，叫他和弟弟把鸡赶回来。两人把几只母鸡追的像冲锋一样，夹着棒子乱窜。最后只好拿个网兜捉住拎回来。一边感叹乡下人养只鸡也不容易，却也因此邻里之间产生许多矛盾纠纷。母亲为了家挺不容易的。

回头见弟弟又在逗狗，又检查了一番拴狗绳。收拾好正往学校赶。刚到岔路口，后面的刘丹琪骑车跟了上来。

刘丹琪就要还他车子。郑保文说，不如我捎上你一起走吧！于是二人边走边聊。

郑保文说道：“你最近好像瘦了好多，功课落下这么多，能跟得上吗？”

刘丹琪笑道：“我同桌学习很好，不懂的我就麻烦她了，他也说我瘦了。”

“如果你不嫌我水平低，礼拜天我来给你补一补吧？”

“再说吧，礼拜天你不帮你妈种玉米吗？”

“礼拜天有秀文和韬文帮我妈干活儿。我妈肯定让我在家抓紧学习。我家没种玉米的地也不多了。”

“你还是听你妈的吧，来我家也不方便。听我同桌说，你们在开班干部会的时候要求换语文老师。”

郑保文说道：“班干部会我没有参加，那天我正好几个卫生委员检查卫生，不过之前我们几个商量过。”

二人一路说着来到了学校，郑文依旧把车子给她骑。说自己也不大需要，如果需要再到他家里来取。刘丹琪只能收了钥匙，一起上教学楼来。

高二二班下午第二节课是语文课。代课老师蒋中一进教室，就叫大家看书。同学们一听很懊丧，有几个小声抗议了一下。

蒋中低着头走下讲台，到前一排学生的书桌前，看着一位同学桌上的书。前排旁边叫秦晓燕的女生抬头，轻轻地问道：“老师，为什么不上课？”

后面刘宝霞也站起来大声问道：“就是为什么不上课？”有几个同学也随声附和。

蒋中先看看刘宝霞，定了定神。强咽被唤起的心酸，看了看大家。低下头去掩饰那如浪涌来的酸楚。又走到秦晓燕跟前，看着桌上的语文课本，努力说道：“我想上也没有办法，学校停了我的课。”话未说完，声音已有些模糊。

同学们都想知道事情原委，诧异的左顾右盼，交头接耳。郑保文回头去看万梅等，只见万梅在低着头写作业。大家纷纷议论为什么？

“有人在校长那里告了我。”

“谁告的？”有的同学想知道真相。

“谁告的谁清楚？”蒋中四下看了一下。许多同学都在左右寻找。

“我告的。”在众人的目光中，万梅慢慢地站了起来。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

蒋中抬头睁大眼睛看着他。万梅看了他一眼，然后盯着黑板说道：“不仅我对你的语文课不满意，全班同学都不满意。好多同学都有意见。你可以问一问，爱上语文课的有几个？我想作为一个老师，首先要让学生爱戴，让学生学到知识。不应该找提意见的人。”

蒋中呆愣了一下，突然振奋的说道：“好，既然事情闹出来了，我们就弄个清楚。”说着，走上讲台，手撑在教桌上说道：“还有谁告我？都站起来。那天不是班干部会吗？恐怕还有几个同学。”

众人四下一看，只见语文课代表陈媚儿，扭捏的站了起来，用手理了一下鬓发。同时，班长张立松和体育委员都各自站了起来。郑保文突然想到自己也是班干部，只是那天开会自己不在。可是他们几个商量也没有和他说。郑保文来不及做出决定。

蒋中问道：“还有没有？——没有了，是吧？”郑保文如芒刺在背。心中暗暗纳罕万梅等心直口快，敢做敢当。想到性格改变命运的谚语，暗叹自己要改变一下这懦弱的性格。

蒋中看着四个人，搓了的搓手开口道：“你们几个说说我的语文课究竟哪里讲的不好。你们向校教导处反映说你们听不懂，听不懂，你们可以直接向我提意见。我可以改正。当然，也绝不会报复提意见的同学。这个我可以向您保证。我还不是那种人，我自认为还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教师。”

还没接着说道：“听不懂就够了，还要什么不好？我当然要向你提意见，但我还不能向校长提吗？至于你能不能改正？这谁也说不清楚。至于报复不报复的。我们敢提意见就不怕。”

蒋中说道：“你们说的这些都对，我也是个老师。有什么话大家尽管敞开说清楚。又何必告到校长那里呢？”

蒋中似乎想和大家和解。却不知道校长得到的意见是，“最好能给我们换个语文老师。”

万梅又接口说道：“我们给校长说，也是为了把我们的学习搞好。大家不喜欢你的课，原因总是有的。你自己想一想。至于告到校长那里。也是没有的事儿。这是校长问，我们照实回答。”

蒋中想了一会儿，又问另外三个同学，陈媚儿冷冰冰脆脆的说：“听不懂。”班长张立松沉吟道：“到底怎么说呢？就是有些听不懂。讲解也一般。”体育委员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听不太懂。”

蒋中又呆了一会儿，诉说道：“我一直都尽心尽力的教你们，说我的水平差，也是大学文凭。凭良心说，我觉得对得起你们。没有耽误过你们一节课，大家说有没有？”

“没有。”有几个单薄而响亮的声音陆续说道。王宝文听清了后面刘宝霞的声音，有一个和蒋中来往密切的同学。

“就是这样。这些天我感冒了，我还是坚持给大家上课。现在有些人就故意欺负人。看见你孬弱。对，就是孬弱就欺负你。”蒋中说着，像捡着宝贝的小孩一样，在黑板上要写出“孬弱”两个字。一时又想不起来怎么写。大家不觉又好气又好笑。有人叫着“不好”。

蒋中自觉潇洒的在黑板上写了出来。一回头看见大家不屑的神情，立刻泄气了。

万梅却针锋相对的说道：“蒋老师，你把话说清楚。的目的是为了全班同学把语文学好。你也不要拿话压人。讲的不好，大家都这么说。说故意欺负你，我们不敢，没有那个心思。”

蒋中默默听完，黯然道：“我这也不是说你们。反正这里教不成书。我可以调去别的地方。即使我一天闲着，我的工资还是有的。大家都是为了你们学习，不要闹得伤了和气。希望你们多想想。——我今天早上被校长也训了一顿。”

蒋中又想到，若不是校长停了他的课。他现在应该站在这里讲课的。不觉又说道：“你们提意见可以让你们提。校长叫我暂停上课，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有的人也许觉得我的工资比民办教师工资多，心里不服气。学校也不一定以你们的学习为重点。你们年龄都小，没怎么见过世面。还是好好学习。”说完，转身出教室去了。

这节语文课快下课的时候，让走进教室。在讲台上转了一圈，问道：“刚才你们把蒋老师怎么了？他到我那儿哭着要求调换。好像和谁顶嘴了？你们学习委员是哪一个？”

万梅站了起来。“开班干部会的那天还有谁？”校长看了看站起来的几个同学，让坐下后说道：“你们要求调换老师，我没有给蒋老师说这个事情。这个事情要开教师会商议。蒋老师现在在气头上，又和你们闹得很僵。语文课也不能落下。我看暂时有肖老师或者薛老师帮忙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