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怡没心思和陌生人斗嘴皮子,微微侧身,避开她四溅的口水。
诊室内小花的哭声小了些,王嘉怡忍住闯进去的冲动,双手握拳压制着躁动的情绪。
天边乌云涌动,不多会儿,便是突然的倾盆大雨。
王嘉怡抬手,接住淅淅沥沥的雨滴,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诊疗室转移。
暴雨中的兰花颤颤巍巍,清透白净的花瓣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泥土地上。
她蹲在台阶上,双眼涣散地望向雨幕。
忽地。
凋零的兰花引起了她的注意。
王嘉怡用外套罩在头上冲向雨幕中,她小心翼翼地拾起一片饱受摧残的花瓣,将这片洁白托在掌心细细观察。
身后传来保姆愤怒的训斥:“王大妞你又作啥妖?想淋雨感冒碰瓷我家先生太太是吧?”
王嘉怡充耳不闻,她全部的心神都凝在这小小一瓣兰花花瓣上。
作为“兰花之王”的关门弟子,她和一众师兄师姐们陪着教授走遍大江南北,就是为了找到更好的土壤培育极品白兰。
这种稀有的奶油色幽香名兰在市场上价值千金,为了提升这个品种的存活率,她刚进教授的团队就被拉着参与实验研究。只要是身强力壮的年强人,都自动划到最艰辛的培育工作中。
没想到,竟然在八十年代的偏远乡村中,又和牵绊颇深的极品白兰相遇。
王嘉怡百感交集,她跪在地上,心痛地将剩下的花瓣收集到一起,抱着枯萎的兰花枝默然不语。
一柄油纸伞撑在头顶,王嘉怡眨巴几下眼睛,看清了来人的面孔。
医生妻子和蔼地笑,将伞往王嘉怡那边更倾移了点:“你去看看你妹妹吧,她嗓子里的肉夹出来了。”
王嘉怡猛地回神,握紧花瓣鞠了一躬:“谢谢您,我现在就去。”
她并没要医生妻子的伞,冒着风雨跑进前厅,将那盆兰花珍重地放在窗台上,才擦擦脸上的雨水准备进诊疗室。
老医生牵着王小花的手正好走出来,看见王嘉怡狼狈的模样,眉头微皱:“你妹妹才出事,你怎么又不爱护自己身体?”
王嘉怡抱歉地往门口移了移,防止外套上的水滴到地板上:“对不起,我想把兰花抱进来。”
老医生总从村民口中听说王大妞的劣迹,这次也以为是她虐待妹妹过头才导致小花垂危。
结果是王小花吃得太急呛住了气管,幸亏她姐送医及时才救下她的小命,因此对王嘉怡稍微有些改观。
王小花身体还很虚弱,看见姐姐浑身淋湿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赶紧凑上去搂住她的腿:“姐,小花好痛,我们回家好不好?”
王嘉怡胆战心惊,她还没交医药费!
老医生笑了笑,捋着胡子沉思。医生妻子将伞收起来放在廊下,递过一杯温水给姐妹俩:“大妞,你先回去吧。”
她没提钱的事,知道王家姐妹孤苦无依,大妞在农场工资又很低,料想她也付不起医药费。
保姆攥着抹布迎上来,一通讥讽:“太太也太善良了,咱们诊所本来就收费低廉,现在诊费也不要。”
她主要是看不上王嘉怡,所以夹枪带棒,“别人也就算了,王大妞都赊过多少次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