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想趁着心上火热说个两句,然眼下这局面,却是他不宜多言的地步,便歇了话,几次三番,话到嘴边,颇有些欲言又止。
座上众人俱是惊诧,咸郡王慢慢放下手中杯盏,整个身子都静了动作。
室内无言,李宴的面上端的是一片诚恳镇色,视线直视座上世子,仿似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要听他一句回话。
崔廷衍面色不见波澜,起伏只在眼中。
视线变得凝重,隐隐有暗色显出,变化却也只在细微之处。
世子俊颜,便是道话,也是吐字息缓,浑身有一股生人勿近的矜贵之气。
“李娘子,本君自诩才名,素以仰仗世学大儒之思,平生不爱结交白丁之朋,阁下武学惊人,是谓女中豪杰,假以时日,必是名动京都,授官进位,远胜今朝之荣,敬谢李娘子抬爱,本君这里,确不是个好去处,若有所需,本君愿亲提笔墨,为尔写一封引荐信,闻说,太子殿下近些时日正在广纳宾客,本君书信,可直鉴太子殿下。”
这是当着荀王的面,要把她踢给太子?
李宴莞尔一笑。
面上现出遗憾之色。
于案上,倒了三盏酒。
举杯遥敬这位能言善道的世子爷。
“自古,常有仕君难言抱负,世子爷今朝拒我,小女有如古人之境,虽内有不甘,却心意不改。仍是那句话,某,此生唯效世子君下,乃为终身之志,青山绿水,非君下不可。”
话完。
她也绝不会给他喘息回话的机会。
一杯酒荡气回肠地下了肚。
一杯不行,接连两杯,三杯,连敬三回大礼,饮下三杯清酒。
酒杯置放回案上,她坐得笔挺,面上,似是有一番功业要完成,面色肃穆慎重,叫人不忍心拒绝的模样。
眸中的坚定,与面上的信念外显,已叫人看出她的节气。
更不要说,她这番话,说得如此赤骨。
“君下,此三杯酒是小女相敬,今朝感念荀王殿下做东,某才寻得这机会自荐,它日京都繁闹,时日且长,小女自信,定寻得一丝机会,以改世子眼见,还望世子,给小女这个机会。”
机会不机会。
崔廷衍是没答复她了。
不过,今天这个局,只待结束后,也没见得谁高兴。
荀王殿下是第一个走的,气愤离去,大抵是觉得什么小有名气的李家女,也不过如此,这般没眼见。
走的时候,面色都显在了脸上,侍奉他的内卫,将门开的哗哗作响。
咸郡王紧随其后离去,倒是没说什么,没表态,留下屋里言祝新,看李宴的眼神已经大变了样。
眸中,不光是惊诧,更多的,似是新奇。